“原來是這件事。”


    威廉沉思了片刻,便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說了出來。


    “根據我家下屬的迴報,問題很簡單,是那些平民喝了酒,主動打砸我家的旅館,我家侍衛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並且並沒有打算對他們怎麽樣,隻是打算遊街示眾,警示眾人罷了。畢竟那些損失,就算讓他們賠償,那些人也賠償不起。”


    “隻是當時現場出現了一個所謂的骷髏怪人,嚇得眾人紛紛逃竄,那些罪犯,也趁亂逃了,威廉家族也無意追究。”


    “此時已然蓋棺定論,不知陛下還想聽什麽?”


    威廉冷冷地盯著王座之上的斯特利,頗有針鋒相對之感。


    “嘖嘖...老公爵倒是牙尖嘴利,很會避重就輕啊!”


    “我想聽的,是你們聚集起來,跑到城外開旅館,與民爭利的事情!而不是聽你在這裏講些沒用的家長裏短。”


    “敢問國王陛下,王國法律裏可有哪一條明確書寫,不準我等在城外開設旅店?偌大的一個家族,也需要開銷啊,王國財政已經赤字多年,關於我等貴族的補貼,已經許久未有發放了,這種情況下,我若是不想辦法賺錢,一大家子難道都餓死不成?”


    “至於與民爭利,那更是無從談起,不過是合理競爭罷了,我家旅館提供的服務更好,環境更幹淨,價格也更實惠,就像是市場裏售賣同樣商品的幾家不同價格的店鋪一樣,難道國王陛下也要把他們都抓起來嗎?”


    “老公爵,事到如今,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聽了威廉公爵慷慨陳詞的發言,斯特利竟然不怒反笑。


    “香克斯大人,你也看到了,這便是這些人的真麵目。”


    “王國法律裏的確沒有寫這一條。”


    終於,香克斯開口了,放下了手裏一直看著的小冊子。


    “但很可惜,我是海賊,法律這東西,對我無用。”


    “你....”


    聽到這句話,威廉慌了,之前想好的說辭變得那樣的綿軟無力。


    是啊,這可是大海賊時代,而對方...是海賊。


    海賊殺人需要依據法律嗎?


    隻要想,便殺了,這才是海賊罷了。


    一瞬間,威廉如墮冰窖,意識到從香克斯抵達哥亞王國的那一刻,他們這些貴族便被宣告的末路,可笑他們竟還以為有一線生機,可以和對方講道理,用機巧的言辭蒙混過關。


    “啪~~”


    坐在斯特利身邊的香克斯隨手將那本小冊子丟到了威廉麵前,示意後者查看。


    威廉狐疑地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煞白。


    因為那冊子上,密密麻麻寫滿的,都是他威廉家族這些年的黑料,包括但不限於殘殺平民和下人、中飽私囊、收受賄賂、發放高利貸.....


    一路向下看去,最早的甚至都追溯到了二十年之前,而這些情報,顯然不是一個剛剛登上王座三年的斯特利能搞到的。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中,出了內鬼。


    “你....你們。”


    威廉氣得如同篩糠一樣轉過身去,目光從一個個貴族身上掃過,想看出究竟是誰賣了他。


    “你,是你...”


    “老公爵,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


    “那就是你。”


    “老公爵,和我沒關係啊!”


    一時間,德高望重的威廉公爵如同瘋了魔一樣,開始胡亂攀咬,隨便抓住一個就開始瘋狂地質問,早已將貴族的驕傲和優雅丟到了腦後。


    “看來上麵寫的都是真的了。”


    香克斯隻是隨意地一擺手,身邊的貝克曼便是抬手一槍,精準地送這位老公爵下了地獄。


    “那我們繼續吧。”


    香克斯麵前的小桌子上還擺著十幾本小冊子,都是各路認慫的貴族為了保全自家而丟出的別家的黑料,而這些,此時便成了這些貴族們的喪魂鍾。


    就這樣,又殺了三個之後,六十餘人的貴族群體終於徹底崩潰,一個個跪倒在地,祈求香克斯的原諒。


    說實話,香克斯並不擅長治國理政,船上的成員也更多的都是肌肉大於腦子的家夥,所以他能做的很簡單,那就是殺。


    按照他最樸實的想法,判斷一個人究竟該不該殺,一個人該不該死。


    就這麽簡單。


    “香克斯大人,隻殺這些家主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見香克斯對那些貴族們似乎起了憐憫之心,斯特利立刻繼續慫恿起來。


    反正對他來說,把這些耽誤他統治的貴族們殺光了才好。


    這個王國最好就隻剩下他一個貴族,那才是最好的情況。


    “你殺了一個,迴去之後,他們又會再推出一個新的家主出來,繼續幹著欺壓百姓的事情,說不定,在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指定好繼承人了。”


    “所以,除惡務盡,不如斬草除根....”


    麵對斯特利的提議,香克斯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殺的多了,便免不了出現錯殺無辜的情況,況且,屠滅一家一姓,並不是他的風格。


    他想要的,也不過是個平衡罷了,也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過上安穩的生活罷了。


    其實香克斯也不理解,他想要的並不多,之前哥亞王國定下的關於不確定終點站全部交給平民處理,但後者要保證定時把垃圾清理幹淨的政策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隻要那些平民們能吃得飽,穿得暖,住在幹淨的地方,不至於衣不蔽體,滿身物資,每天聞著腥臭的垃圾味,因為各種疾病而早早死去,不必擔心兇惡的海賊們會突然出現奪走他們的生命。


    僅此而已。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簡單的願望,就那麽難實現呢?


    原因很簡單,人總是不滿足的。


    香克斯給了那些平民們更好的生活,他們並不一定會安於現狀,而是想過得更好,而貴族們不願意看著曾經被他們看不起的人,爬的和他們一樣的高度,於是開始了反撲和製衡。


    可,就算香克斯把貴族們殺完了,也總是會有更有能力的平民從底層爬到高處,他們也會反過來做那些貴族曾經對他們做過的事情,因為位置是有限的。


    擁有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真是讓人頭疼...”


    香克斯甩了甩腦袋,感覺無比頭大。


    “新時代啊...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到來呢?”


    香克斯知道自己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所以他把希望寄托於了所謂的新時代上,那個所謂的救世主身上。


    他相信,那個天選之人,會想出完美的解決方案。


    而他能做的,便是在那個時代到來之前,減少傷亡,讓更多的人,不至於倒在黎明的前夜。


    而是能真真正正,看到那冉冉升起的,新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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