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過兩嗓子,對麵的小情侶已經恨不得將耳朵貼到門上了,原先的時候,夏凡還會跟張曉華針鋒相對地理論理論,用言語去擠兌她,可惜如今,他壓根就不需要費力氣。貝誠直接上了,他皺著眉道,“你確定要這麽說?”


    這問題問得張曉華一愣,哭鬧倒是停了下來,貝誠這才接著說——


    “今年六月國務院下了什麽文件,你天天炒股不會不知道吧。六月前股市是怎樣的走向,如今兩個多月又是怎樣的走勢,你以為這世上隻有你一個懂股市嗎?你去年憑著炒股賺了錢,不少人找你炒股,你應該抽了不少勞務費。但顯然,你也應該給他們做了保證,一定會賺錢。如今這種頹勢下,還能有錢賺嗎?你確定是給凡凡攢老婆本,不是填補資金?你不會,把他們的老本……”


    貝誠這句話還沒說完,張曉華已經一把抓著他的胳膊,臉上帶著吃驚的表情,狠厲地說,“你亂說什麽?”


    貝誠也不逼她,就那麽看著她。他好歹在海市歷練了兩年半,見得全都是中國最有想法、最大膽的老闆們,對付張曉華這樣的,還不是一唬一個準。張曉華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不過幾分鍾,她就出了一腦門子汗,瞧著跟水裏撈出來似得,手不自覺地就鬆開了。


    張曉華喘息了幾口氣,也穩了下來,她見識過股市的輝煌,其實並不信股市會一直衰退下去,可問題是,如今她的確有些吃力,而她卻不想將資金還迴去,大戶室坐著多有麵子啊。所以,股市不景氣這事兒,壓根就不能傳出去。想清楚了,她才撩了撩頭髮,懼怕的看了眼貝誠,客氣地沖夏凡道,“凡凡你既然不願意,我也就不勉強了。天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和表姐先走了。”


    說完,她一把拉著安夏,就往樓下走。剛邁出兩步,貝誠就喊了聲停。張曉華心裏一頓,腳下立刻頓住,卻聽見貝誠道,“別打夏凡老婆本的主意,有主了。”


    這話一落,夏凡的臉就不自覺的紅了。可張曉華哪裏會往這兒想,隻當貝誠這是替夏凡出頭呢,連連應了下來,這才拉著安夏就快步一口氣下了樓,瞧著外麵黑漆漆的天,唿吸著幹熱的空氣,總算覺得又活過來了,想著剛才那樣的狼狽,心裏總是有些恨,卻聽見她閨女在後麵說,“媽,那人真帥,我同學沒一個有這樣的氣勢。也不知道有女朋友了嗎?”


    樓上夏凡啪的一聲將木門關上,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貝誠,“你說,我的老婆本有主了?”


    貝誠此時也沒了剛才那股子氣勢,賴皮地點頭,“那當然。”


    夏凡再問,“誰拿去了啊。”


    貝誠左右扭頭看了看,“我……我吧。”


    夏凡撲了上去,直接掛在了貝誠身上,四處下手,嘴巴上還不饒人,“老婆,來乖點,為夫伺候你。”


    貝誠被夏凡撓得心裏直癢癢,直接就勢托著夏凡的屁股,往裏屋走,嘴巴上還求著饒,“哎呀,老公你輕點,受不住了……”


    海市。


    如今比起一個多月前,整個海市的荒涼更勝一籌,四處都是爛尾樓,每天都有人跳樓自殺的消息,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接下最後一次盤,將地落在手中賣不出去的人。如果說在政策剛出台時,他們還有點僥倖的話,那麽,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


    夏景年就是其中一個。幾個家政人員來來迴迴的打包著他的物品,他即將離開這個讓他充滿希望卻又一敗塗地的城市,他的同城夥伴,喬梁已經在半個月前離開了,喬梁身後站著顧禾,那小子不知道做了什麽,竟是如此的財大氣粗,雖然那塊十幾億的地標讓喬梁賠了血本,但好像並不傷筋動骨,喬梁是被叫迴去分管其他事物的。


    當時,喬梁告辭的時候,夏景年是羨慕的。夏家將要何去何從,他甚至沒有半點眉目。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拿起了夏堯給他發來的傳真,瞧著上麵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還有後麵的一排履歷,不由的笑了。


    萬興董事長助理夏凡,居然是他的兒子,這是夏景年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更何況,夏凡的履歷並非隻有這點,這個年紀不過十八歲的孩子,名下居然有著安省最大的快餐連鎖集團,每年盈利上千萬,這簡直是天不亡夏氏。


    他摩挲著上麵男孩的清秀麵孔,思索半日後,抓起了電話,幾聲嘟嘟聲後,那邊響起了個成熟男人的聲音,“大伯。”


    夏景年斟酌道,“將我迴雲市的機票推掉,訂一張去安生省城的最早的機票,我直接飛那邊。哦不,”夏景年低頭瞧著履歷表上寫的幾句話,“重視親情,對大姨和表哥格外照顧”,改口道,“我不去了,你訂一張最早到安省的機票,你去接他,就說我病的厲害,十分想他,想要見他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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