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整頁的屬於自己的姓名,嚴鎧的心緊緊地擰了起來,又酸又甜,隨即又被巨大的擔憂與恐懼給占領。


    他的女人,他深愛的女人,他竟然沒有守護好她,該死,若是她有什麽三長兩短,他自知無法獨活。


    嚴鎧的手指滑過那一次次刻畫著自己姓名的筆跡,然後停駐在最後幾個淩亂的字上。


    「桂花……」他覆誦了遍,濃密的黑眉緊緊攏起。


    彷佛有個幾乎遺忘的記憶試圖自腦海深處蹦出,鼻息間甚至隱隱聞到了桂花的香味。


    是什麽呢?嚴鎧看著寧靜留給他的訊息,大掌緊緊地握成剛硬的拳頭。


    寧靜,等我!


    寧靜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關在籠子內,渾身是血,體無完膚的女人,當那女人痛苦地翻身時,胸前露出了被外科手術割除乳房的長長縫合線,讓寧靜自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全身發冷。


    「馬玉華?」她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那個女人好像還有意識,身體震了震,緩緩張開已無生氣的空洞雙眸,然後眼中在瞥見寧靜時頭一次閃過光亮。


    「救……救我……」她用盡全身力氣,想往寧靜的方向匍匐前進,可又被鐵鏈限製住範圍,隻能躺在籠內喘息。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寧靜更愕然地發現,馬玉華的雙腿間血肉模糊,還不斷的滲著鮮血。


    太殘忍了,馬玉華的狀況簡直無法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股強烈的憤怒自寧靜的胸臆湧起,熊熊燃燒成一團赤焰,讓她有股想殺了這個變態的衝動。


    「馬玉華,振作點,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她想上前打開籠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也被捆綁了起來,狀況根本好不到哪去。


    當時她照著高昶旭的指示,找到了這棟在樓下種滿桂花樹的兩層樓洋房,正想發訊息通知嚴鎧時,腦後一陣劇痛,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她已身在屋內,鼻中充斥的除了桂花香味之外,還有濃濃的血腥以及消毒水的氣味,熏得她隱隱作嘔。


    忽的,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你醒了。」


    寧靜的身子一凜,努力讓頭轉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向了那個坐在黑暗角落處的人影。


    這個聲音雖然聽得出是高昶旭,但卻比他平常的聲線更加低沉。


    寧靜努力讓自己保特冷靜,淡淡地道:「我已經依約前來,你可以放走馬玉華了。」


    那道身影慢慢站起身,朝著躺在地上的寧靜走近,輕蔑地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跟我談條件?」


    寧靜雖然覺得眼前的人有種說不出的怪,但還是平靜的道:「高昶旭,你不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那道身影怔了怔,隨即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狂放粗野,是寧靜第一次高昶旭發出這樣的笑聲。


    他突然蹲了下來,用力地掐住寧靜的下巴,臉上帶著瘋狂邪佞的神情,「怎麽辦呢?那家夥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不守信用的人,所以懦弱地躲起來了,現在跟你交談的是我——高傑。」


    寧靜錯愕地看著這張分明是高昶旭的臉,訝異地問:「高傑?」難道……高昶旭有多重人格?!


    高傑的唇畔咧成小醜般誇張的弧度,將臉湊近她,兩人鼻尖僅僅一寸之遙,「這是我們第二次相見了,丫丫。」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寧靜的全身,她整個人凍結似的僵硬著,腦中浮現的是當年被刺一刀時,那男人輕笑地在她耳邊,學著她的母親,叫了她的乳名。


    高傑用手撫過她的黑發,鼻子湊上前聞了聞,「小旭這家夥一直把你保護得太好,所以我們隔了這麽久才能重逢,你有想我嗎?」


    寧靜隻覺得一刻都無法容忍他的碰觸,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在胃部翻滾,幾乎要衝喉而出。


    「變態。」她的聲音自齒縫迸出,恨不得咬斷他的喉嚨。


    「變態?」高傑愣了愣,旋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喜歡。」


    寧靜憤怒地瞪視著他的沾沾自喜,被綁住的手悄悄地在身後掙紮著,試圖掙紮。


    「你在生氣嗎?」高傑又靠近她的臉,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


    似乎她的情緒越高漲,他就越興奮?寧靜強迫自己冷靜,口氣平淡地道:「我是不齒你的行為,旭哥絕對不會這樣對我。」


    高傑怔楞半晌,有一瞬間那雙瘋狂的眸子閃過一抹茫然,可很快又被冷冽取代,他握住寧靜下巴的手用力一緊,讓寧靜痛得幾乎掉淚。


    「你這女人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把高昶旭那傻小子哄出來,他現在已經交由我全權處理這一切,我想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寧靜的心微微一沉,幽深的黑眸似被火焚燒般瑩亮,繼續道:「旭哥不會讓你傷害我的,一如當年一樣,他會保護我。」


    看樣子,當年讓她幸免於難的,是後來找到她、照顧她的高昶旭,而兇殘殺人的,就是高傑了。


    想到原來在高昶旭體內藏有這些不同人格,寧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受,但至少她對「高昶旭」不再那麽仇恨了,反而生出了濃濃的憐憫。


    高傑的臉龐突然扭曲了起來,好像在掙紮似的,鬆開了寧靜的下巴。


    「旭哥,我是小靜,我很想你,你快點出來。」寧靜趁機試圖喚醒高昶旭。


    可高昶旭卻突然將目光鎖在寧靜臉上,深深地注視著她問:「你在騙我嗎?」


    高昶旭?寧靜的心猛的一跳,定下心神道:「我從沒騙過你。」


    得到他想聽到的答案,高昶旭急切地道:「小靜,我一直愛著你,跟我走,我帶你浪跡天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好,我也一直期盼過這樣的日子。」寧靜決定先虛與委蛇,放輕聲音道:「不過旭哥,你看是不是先把馬玉華放了,這樣我們也少一個累贅。」


    高昶旭微微眯起黑眸,溫和的眸子逐漸冰冷,「你在哄我?」


    「我沒有,旭哥,我隻是不喜歡看到有人被傷害,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為我放了她。」寧靜的聲音越發溫柔。


    高昶旭沉思了半晌,點點頭道:「好,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就放了她。」


    其實若不是被馬玉華跟到他這個秘密住所,發現了「高傑」從各個被害人身上收集的器官,他也不會傷害她,畢竟他也是從小就看著她長大的。


    「好,我願意。」寧靜毫不猶豫地答應。


    高昶旭仔細地端詳著寧靜臉上的神色,點點頭道:「等你成為我的人,我就放走她。」


    寧靜猛的一凜,還來不及反應,高昶旭已經將她抱起來,離開了這個關著馬玉華的房間,走到了另一個房間。


    隻見這個房間,幾乎跟她租屋處同樣的擺設、同樣的色係,簡直是原封不動的搬到了這邊。


    不對——還是有不同之處。


    在可以擺放物品的地方,到處放滿泡著福馬林的女性器官,各式各樣,讓寧靜的胃部又開始翻滾騷動。


    離昶旭將寧靜放在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隨即緩緩俯身向她,「證明給我看。」


    寧靜強迫自己忍受自他身上散發的血腥氣味,扯起一抹甜笑道:「我的手腳都被綁住,實在無法做什麽來證明。」


    高昶旭也跟著露出笑容,抬起她的下巴,「吻我。」


    寧靜隻覺得被他碰觸的地方像被螞蟻爬過般粘膩,那股作嘔的欲望更加的強烈了。


    「這樣吻實在不舒服,不能好好抱你。」她試圖拖延時間,藏在身後試圖掙脫的雙手已經疼痛得毫無知覺,但總算有點進展的鬆脫了些。


    神啊,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高昶旭的語氣溫柔卻堅定,「先證明給我看。」


    瞅著眼前那張最熟悉的陌生臉龐,寧靜明白,看樣子是躲不過了。


    鎧哥哥,對不起……她在心中暗道了聲,咬咬牙,閉上眼湊上前。


    跟嚴鎧的潔淨截然不同的氣息,隨著兩張唇瓣的靠近而充斥著寧靜的鼻息之間。


    或許是高傑沾染的血瞪氣味太濃,讓寧靜幾度快要嘔吐出來。


    寧靜,你可以的,就當是在吻一個機器人,完全沒任何的意義,你可以的。


    她對自己打氣,可在碰觸到他冰涼的唇瓣時又全然無力,身體劇烈的抗拒,臉不自覺地往一旁撇開。


    可高昶旭的大掌卻霸道地按住了她的頭,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粗暴地覆住了她的唇瓣。


    寧靜渾身僵硬,緊閉著牙關做最消極的抵抗,可胃部那不斷上湧的惡感,卻讓她再也無法阻止地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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