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夕爭深吸了一口氣,瑞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眉飛色舞地道:“所以,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到時可不要忘了來求我哦!”


    原夕爭脫力地低頭,手搖著床,無奈地道:“到底要搖多久啊?”


    瑞安托著腮,斜躺在錦被上,微笑道:“一整晚吧。”


    原夕爭這一次真的被徹底擊敗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清晨,原夕爭癱倒在被子上,累得連眼都睜不開,瑞安笑嘻嘻地勾起原夕爭的下巴道:“發如青絲,眉如遠山,真是叫人羨煞的美男子。”


    原夕爭啊了一聲,拉過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道:“求你了,別再玩了,瑞安。”


    瑞安悠悠地道:“今天我們夫婦可要一起接受皇子公主們的道賀哦,你要是不起,那我就一個人去了,隨便跟梁王他們說……你太累了,實在起不來。”


    原夕爭猛地坐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腦袋,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瑞安卻翻身起床,神采爍爍地道:“郎君要是好了,我就喚人伺候洗漱了?”


    原夕爭與公主會客,自然不能再是白衣青衫,而是隨著公主穿了一件淡黃色的錦袍,外麵罩了一件狐裘夾襖。瑞安公主一轉頭,上下打量,滿意地道:“若單論這相貌,子卿當屬駙馬中首屈一指了。”


    原夕爭一彎腰,作了一揖道:“多謝公主夫人誇獎。”


    瑞安一笑,兩人並肩來到前廳,隻見幾位皇子公主已經坐在一起飲茶,見二位出來均起身笑道:“你們二位主人也忒怠慢了吧。”


    瑞安不語,隻是含笑看著原夕爭道:“瑞安是早就起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原夕爭分明看到這些人的眼神均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尷尬。好在皇子公主都屬端正之人,瑞安到底是異類,她的這句話便像石落沉湖一般,隻招來幾抹難以解釋的眼神。


    “瑞安去跟公主們說話,駙馬就交給我們了。”榮王楚暠笑道。


    楚因也微微一笑,道:“我們都準備了一些賀禮給駙馬,昨天太亂,這會兒剛好拿來給駙馬。”


    瑞安哼了一聲,道:“可別給什麽不好的東西,帶壞了本宮的駙馬。”


    她一說,眾人都笑了,道:“瑞安都帶不壞駙馬,咱們哪裏來這個本事?”


    瑞安也不以為意,隻迴頭對幾位公主道:“我園裏有株綠萼梅開了,幾位妹妹便隨瑞安賞花去吧,留他們幾個男人說說閑話。”


    原夕爭過去皇子的一桌落座,見桌上不但有楚暠,更有一貫沉默的楚昪,原村滿天的大火便似乎又在眼前燒起來。原夕爭強自忍下心頭的殺意,微笑著吟首算是與眾位皇子見過禮。


    幾位皇子的目光落在原夕爭的身上,那目光都是善惡不分,也不知道他們各自是什麽心思。公主們則掩唇而笑,她們均是未嫁雲英,雖是公主但到底是小女兒心態,大多是初次見到原夕爭,如今見原夕爭溫良俊秀,便想到不知道自己將來的駙馬又是何許人也,均是瞥了幾眼原夕爭臉紅而去。


    楚暠見她們走遠了方才淡淡地道:“駙馬如此俊秀,也難怪女人們見了心喜……”他說著悠悠地瞥了一眼楚因,含笑道:“隻怕是有些男人見了也會情不自禁。”


    楚因心頭大震,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迴他。


    原夕爭臉露不悅之色,道:“從來隻知榮王見多識廣,卻不知道原來榮王還如此博愛。”


    楚暠笑道:“博愛之人可不是本王,我說的是北齊李纘,他昨晚令人快馬加鞭送了您的賀禮到南朝,但是又提出了二個新的和戰條件。”


    原夕爭吃了一驚,半年多都未曾有過一絲訊息的李纘突然出現令得他不禁有一點手足無措。


    楚暠的相貌其實頗為英俊,但因多忌暴躁,眉心之中有一個很深的川字紋路,這令得他在不苟言笑的時候會自然地流露出一種猙獰跟殺氣,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他此刻卻在微笑,可原夕爭卻發現原來楚暠笑起來也是如此猙獰,隻聽他微笑道:“其中之一,李纘要求將瑞安公主的駙馬送去北齊當人質。”


    他此話一出,在座所有的皇子均都大吃了一驚,原夕爭本人更是呆愣在那裏。李纘新的和談條件這等絕密之事別人不知道,大司馬陳昂文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便等同於楚暠知道。


    他在原夕爭新婚第二天拋出便是要看楚因與原夕爭的笑話。


    楚暠在心中咬牙地心想:你們自以為與瑞安聯姻,外有荊州的實力,內有瑞安在皇上麵前不時的小動作,便自以為可以在我楚暠麵前翻身,癡人說夢,我要令你楚因生斷一臂,我要讓你原夕爭知道不跟我楚暠,你的下場便是生不如死。


    楚因也是初聞此事,他驚慌之下下意識地去看原夕爭,卻見原夕爭低頭髮愣,但卻不見任何一絲驚慌,隻是眉宇之間略略有尷尬罷了。


    楚因心中騰地升起了一股怒火,卻隻淡淡地道:“這也太奇怪了吧,古來當人質的歷來隻有太子皇子,還從未聽說過叫駙馬當人質的。”


    “我也心生困惑,但是李纘在的時候,人人都說他對駙馬興趣之深恐怕遠勝過對南朝的公主。”楚暠悠悠地道。


    他的話音一落,便聽人冷笑道:“我與三哥雖不是同母所生,怎麽三哥就對我瑞安如此恨之入骨,恨不得瑞安下地獄,守活寡呢?”


    楚暠轉眼見瑞安站在廳角,不由略有一些尷尬,心中暗責不該得意忘形,竟然沒有注意到瑞安去而復返,他嘆息了一聲,道:“瑞安,此乃國之大事,皇兄也不想的。”


    瑞安挑眉道:“原夕爭是我的夫君,本宮說不準,便沒有人可以令他當人質!”


    楚暠一笑,道:“這你可就要拜託你的六皇兄幫忙了,要知道如今他管著南朝最精銳的兵馬,這往後南北開戰,這就要問問你六皇兄願不願意為瑞安皇妹你身先士卒了!”


    楚昪皺眉未答,楚因卻道:“他不去,我去!”


    他一開口眾人均愣住了,楚暠冷笑一聲道:“莫非十皇弟守荊州守出感情來了……還是你跟瑞安一樣,實在捨不得原夕爭,竟然說出這種螳臂當車的笑話。”


    楚因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麵上的茶壺杯子皆倒,他怒目道:“三皇兄或者看不起我等沒有顯赫外室的皇子,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羞侮於沛離。但是大丈夫有所容,有所不容,原夕爭這件事我必定寸步不讓。”


    “王爺。”原夕爭囁囁地叫了一聲。


    同座的所有人都未見過楚因震怒,大約沒有人想過這溫吞水一般的皇子會有一日會拍桌與喝罵楚暠,因此均都呆傻看著楚因橫眉怒目,連楚暠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反擊。


    楚因冷笑了一聲,反手抓住原夕爭的胳膊,道:“原夕爭論公,他是本王的幕僚,論私他是我的妹夫,我一不能袒護自己的下屬,二不能保障自己妹妹的幸福,大丈夫有何麵目立於世。”他的手力道很大,原夕爭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


    “說得好。”瑞安朱唇輕啟,冷冷笑道:“榮王要是覺得實在害怕,大可以去跟父王進言,將瑞安後半生的幸福去換你片刻的安逸。”


    楚暠掃了一下在座的皇子們,見他們各個低頭不語,他此刻才深深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今非昔比,他從來一唿百應,還未試過被一幹人無聲地抵製過。


    楚暠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既然你等都如此重情誼,那本王爺樂觀其成,就此告辭了。”


    “不送。”瑞安從齒縫中蹦出兩個字,氣得楚暠立即拂袖而去。


    他一走,其它的皇子自然也是坐不下去了,紛紛告辭,一場聚會也就不歡而散。


    見眾人都散了,瑞安輕笑道:“沒想到十哥你發起脾氣來,還蠻能鎮得住人的。”


    楚因才長吐一口氣,苦笑道:“瑞安你取笑皇兄了,本王是不是太過衝動了。”他這話問得是瑞安,眼光看得卻是原夕爭。


    原夕爭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衝著他深深作了一揖,道:“梁王請放心,倘若北齊犯南朝,子卿必定讓他們鎩羽而歸。”


    楚因看著眼底原夕爭烏黑的髮絲,目光很淡,然後才溫和地道:“本王……信任子卿。”


    瑞安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原夕爭送走了梁王,迴到大廳裏,見瑞安在飲酒,於是微笑道:“你這般杯不離手,知道的,曉得你是消遣,不知道的,還當你堂堂大公主有愁難消。”


    瑞安青蔥般的手指微晃酒杯,含笑道:“你又怎知我是消遣不是消愁?”


    原夕爭見她那雙鳳眼裏的眼神頗為微妙,連忙道:“公主,子卿想出去一會兒,會幾個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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