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武林大會讓顧迎秋這麽一鬧,會變得有些沉悶,尉遲冬隱正想拉走虞明彥時,突然又是一陣莫名的騷動,而且像投石入湖般一波一波的漾開。


    「管槐世!安映春!」尉遲冬隱老遠就瞧見那醒目的兩人,猛招手,突然一愣,跟在安映春身後那人實在好眼熟。


    「伊兒寒。」虞明彥低聲驚唿。長得那麽像,再認不出來就是瞎子了。


    「這位是?」江英南飛身掠近,有些驚訝的打量著伊兒寒,心底有譜,江兆春曾提過,西突厥第一劍客進中原來找戚夏歡決戰,已打敗過楚坷和多名劍客了。


    「伊兒寒前輩。」管槐世迴答,目光掃了一圈,確定了戚夏歡不在場,多少有些放心,安映春則忙著向尉遲冬隱擠眉弄眼,其實不用他提醒,尉遲冬隱也知道不該讓那人知道戚夏歡的下落。


    「原來是西突厥第一劍客,戚大俠在陳家大宅落腳,才剛離開不久。」江英南誠懇的笑了起來,借刀殺人這招實在太老套但是太好用了,尤其是伊兒寒這把劍,他倒想知道戚夏歡和顧迎秋要怎麽響應?


    管槐世他們一聽,差點沒想掐死眼前笑得極為真心的江英南,伊兒寒挑挑眉,看了看四周,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瞧,而他的注意力卻落在莫愁亭裏的亭柱上。飛身掠過湖麵,神情專注的盯著那柄銀斧良久。


    「冷…電…銀…斧?」伊兒寒艱難的念出這幾個字,神情竟有幾許溫柔。


    「前輩認得此斧?」管槐世也跟了過來,不消說,好事的安映春也不肯錯過。


    「永…生…難…忘。」一閃而過的陰寒,管槐世和安映春嚇了好大一跳,伊兒寒沉浸在往事裏,微蹙起眉。


    「教…戀…的…那個男人…在此?……不對,…火候…不足。」伊兒寒伸手摸了摸銀斧,遙想當年,他見過真正的神鬼夜哭。


    「告訴…乘…雲…飛…龍……,下…月…十…五…我在…這裏…等他。」伊兒寒左手一抽,戀出鞘,銀光閃痛眾人雙眼,挑出冷電銀斧沉入湖底,他如今心緒很亂,不適合決戰,他相信,下月十五,戚夏歡必會來此等他,這是劍客的約定。


    「我爹?」聽著管槐世他們臉色泛白的轉述,顧迎秋吃驚,更訝異的是他竟然延後了決戰日期?為什麽?


    「他看到你那柄銀斧後,臉色很不妙呢!」安映春插嘴,伊兒寒老是冷冰冰的,沒想到一柄銀斧能搞得他神色大變。


    「銀斧?……原來如此……。」顧迎秋先是愣了一下,後又頻頻點頭,他怎麽就沒想到另一個更好的人選,當年跟他爹搶人,教他娘發冷電銀斧的男人?不過可惜,他娘早就不記得對方是誰了,無從找起。


    突然抬起頭,盯了安映春半晌,他身上殘存的淡淡香氣,顧迎秋是到死都忘不掉,唐隆月竟然用良宵一刻對付安映春?愈想愈怒,迴頭他就一把火燒光唐門,省得留那個混蛋為禍人間。顯然讓顧迎秋盯久了,知道他心裏想到什麽,安映春頻頻搖手兼搖頭。


    「呃……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那個……我可不可以不要解釋啊?」


    「過來,我有話問你!」顧迎秋盯著安映春語氣不善,讓人用了那種藥,這種奇恥大辱他竟然還想解釋?不對,是不想解釋。


    看著顧迎秋一副怒不可抑的模樣,安映春頻頻迴望管槐世求助,顧迎秋這人很不講理,他自己不能吃虧,長同樣一張臉的安映春也不行!看了看同樣麵色不佳的管槐世,顧迎秋冷哼,這傢夥八成知道事情始末,竟還讓安映春吃虧?


    「幹嘛?跟著變臉,作賊心虛?」顧迎秋冷笑,而管槐世卻像讓人戳中死穴般臉色煞白,這下顧迎秋哪裏還不明白,火得一劍就想捅過去。


    「喂!你根本不清楚,幹嘛忙著翻臉?跟我過來!」沒想到是安映春先發怒,使勁的拖走顧迎秋,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


    「那兩個在幹嘛?愈看愈像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尉遲冬隱猛搖頭,安映春瘦了很多,看上去更像顧迎秋,再這樣下去會錯亂掉的。


    將顧迎秋拖進房子,推到椅子上坐好,安映春坐到他身旁嘆口氣,他根本還沒想到該怎麽辦,原先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二師哥不提,就幹脆當不知道就算了,偏偏插了一個多事的顧迎秋。


    「禍是我闖的,不關二師哥跟唐隆月的事,他們隻是想救我而已……。」安映春低著頭,很煩吶!他是受害者吧?為什麽他還得到處去解釋?


    「救你?用這種方法?」顧迎秋哼哼兩聲,良宵一刻又不是拿來這樣用的,該不會是唐隆月轉了性,有這種癖好?這種人竟還生得出兒子?真該絕子絕孫!


    「毒是溫亭下的……。」安映春頭垂得更低,再嘆口氣。


    「溫亭?這個……這個……賤人!」因為太生氣了,顧迎秋想了半天才罵出口。


    「手給我!」不等安映春迴答,一把捉過他的手探脈,良宵一刻的毒性跟唐隆月那人一樣討厭。


    「他不要緊吧?」不知何時,管槐世也跟著踱進房裏,關心的追問著,顧迎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不要緊!份量少,不用擔心毒會反反覆覆,還是……你很失望?」顧迎秋冷笑,很滿意管槐世那種又自責、又懊悔的表情,多刺激他幾下,搞不好又會辭官去躲起來,突然間心情愉快的賊笑起來。


    「顧迎秋!」吼他的還是安映春,管槐世若真讓他刺激得辭官,那就不隻是向廉雨解釋、解釋這麽容易了……


    「管槐世和安映春怎麽了?」戚夏歡等在房裏,顧迎秋有些累的爬上床,跟著戚夏歡過太久閑日子,突然和人鬥智鬥力,竟然有些吃不消?忍不住輕笑起來,真是不能太大意。


    「我答應安映春不說的,所以不要再問了!」顧迎秋伸伸懶腰,有點氣安映春那傢夥,上輩子是欠了管槐世什麽?今世來做牛做馬?吃了天大的虧還得為對方著想?


    「我隻是關心朋友而已!什麽事?」戚夏歡推了推早躺下的顧迎秋,他一直覺得那兩人很不對勁,不過安映春一直纏著顧迎秋,而管槐世又有意無意的躲開眾人,愈是這樣愈好奇。


    「不說就是不說!你真夠婆媽耶!又關你戚大俠什麽事了?」顧迎秋橫他一眼,這人自己的事就擺不平了,還有閑功夫去管別人?


    「喔?顧公子你就繼續保密,我看你能忍多久?」戚夏歡賊笑起來。


    「戚夏歡!」


    隔日,安映春才走進飯廳就讓顧迎秋嚇了好大一跳,這人根本是趴在桌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清粥,伸手去推推對方,顧迎秋差點閉上眼就栽進粥裏。


    「不舒服?怎麽不繼續睡?」安映春坐在他身旁關心的邊盛粥邊問,顧迎秋卻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管槐世呢?想不負責任啊?」戚夏歡倒是神清氣慡的走進來,一大早還去吵尉遲冬隱陪他練劍,伊兒寒約戰在即,不認真點是不行的。


    「你……。」安映春驚訝,看戚夏歡的神態,八成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有些埋怨的橫了顧迎秋一眼,他答應過不說的……。


    「你所託非人啊!有些人是不講道義的!」戚夏歡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安映春肩膀,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讓顧迎秋火冒三丈。


    「戚夏歡,你好……。」咬牙切齒,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那兩個……非得要挑吃飯的時候飛上飛下才愉快嗎?」尉遲冬隱牽著睡飽了的虞明彥走進飯廳,才剛踏進來,映入眼中的就是一片劍光。


    「年輕人真是好興致。」虞明彥笑笑的迴答。


    一連多日,眾人輪番的陪著戚夏歡練劍,在還沒找到刀戀之前,至少得先確保能在伊兒寒劍下生還。幾日鬥下來,不得不承認,戚夏歡的劍術早已到了另一層境界,也難怪顧迎秋會擔心他讓伊兒寒一劍殺死,對他,無法手下留情。


    這日,顧迎秋陪著戚夏歡,這兩人的劍法如出一轍,耍起來極為好看,突然步懷藝捧了個木箱進來,虞明彥擔心她走進劍圈裏,連忙將她拉至一旁,血腥味撲鼻。


    「這是什麽?」虞明彥俏臉微白,神情緊張的盯著木箱。


    「我不知道,煙波山莊二總管派人送來的,說是給大哥的賀……禮……。」步懷藝泛白著一張臉,她看不見但嗅得著,心裏愈發的不安。


    顧迎秋微皺起劍眉,伸手接過木箱打開,瞬間發寒血色俱退,戚夏歡搶一步將人拉迴懷裏不讓他看,尉遲冬隱則急奔至虞明彥身旁護住她,木箱跌在地上,柳吹嫣秀美的容顏在地上滾動著……。


    大廳裏氣氛低迷,江英南手段兇殘比之顧迎秋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尉遲冬隱派出去急探的死士迴報,不僅是柳吹嫣沒躲過禍劫,整棟銷金窟讓人一把火燒個通天,大火直燒了兩天兩夜,無人倖免,這座名滿天下的青樓,至此走入歷史。


    顧迎秋沉默的坐在廳裏,強壓一口惡氣,江英南唆使了一些所謂的正派人士來對付他,明知道他顧迎秋大大方方的等在陳家大宅,卻偏偏大老遠的去抄銷金窟,一句窩藏就判了那群無辜女孩的死罪。顧迎秋怒青了一張俊臉,這群英雄豪傑……。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決戰風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黯然銷魂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黯然銷魂蛋並收藏決戰風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