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真怪,為什麽要送小七去學劍?」唐果嘟著嘴,伸手猛敲唐淒腦袋,看能不能不讓他繼續長高,離開家時,唐淒和她差不多高,個頭兒很小,哪知道幾年沒見,唐淒眼看就要追過唐漠了。


    「是聽濤子前輩一定要收小七為徒!說小七根骨很好,是學劍的材料。」唐漠笑了笑,但真正的原因隻有他知道,唐淒是帶著寒毒出世,雖然世上已少有毒能及得上他體內的目中無仁,但也註定他一輩子碰不得毒,怕一不注意會害得他毒發身亡,所以留在唐門反而會害了他。


    「的確是!」管槐世不由得點點頭,看著唐淒的模樣,便會記起那人曾是中原第一劍客。


    「你們怎麽會來?」管槐世疑問,近日在沉淵畔發生不少起惡鬥,公義城不得不查。


    「師父……叫我來取劍……。」唐淒低聲迴答,垂著頭不敢看向管槐世。


    「小七!抬頭!」唐漠低喝一聲,嚇了唐淒一跳,管槐世這才注意到他左眼瞳仁泛白,顯然是瞎了。


    「你也想要那把映雪殘?」安映春很驚訝,不知為何又覺得有點適合,若說這世上還有誰配握那把寶劍,大概就是唐淒了。


    「不是的……。」唐淒不知該怎麽解釋,頭又不知不覺的垂了下去。


    「那劍很厲害嗎?我聽別人說,還有個人也沉在潭底,是誰啊?長得什麽模樣?那裏老是雲遮霧罩,那些人又守著鐵橋不讓人上去,我根本看不到嘛……。」唐果嘀嘀咕咕,管槐世和安映春對望一眼,安映春長嘆口氣,說實話,他也隻上去鐵橋一次,之後發誓再也不走近半步,看著,心裏不舒服。


    「別去淌這混水,沉淵不是你們可以去鬧著玩的。」管槐世沉聲,寒潭凍徹心肺,有多少成名劍客為了映雪殘而喪命,如果唐淒真是那人的子孫,便讓他好好的、平安的生活下去。


    入夜,管槐世安排了他們在道聽塗說小館住下,打算隔日便派人送這三個小鬼迴唐門。唐淒看上去溫溫吞吞,江湖歷練又不夠,橫看豎看都像會吃大虧的那類人,唐漠、唐果兩兄妹又精靈似鬼,一不注意八成又惹得滿城風雨,管槐世嘆口氣,唐隆月倒是會生會教養。


    敲門聲響起,唐漠拉開門,果然見到唐淒為難的站在門外,唐漠側過身讓人進來,鞋襪一除,唐淒便鑽上床去。


    「又冷了?」唐漠也爬上床,將人拉進懷裏蓋好被子,唐淒是帶著寒毒出世,犯起冷病來完全睡不著覺。


    「大哥……。」唐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等唐漠答應,自己推開門進來,不由分說的也想擠上床。


    「妳幹嘛?」唐淒推了她一把,唐果不死心硬擠迴來。


    「我也要一起睡!」唐果蹭了蹭,硬將唐淒更往唐漠懷裏推,心滿意足的靠在唐淒懷裏,唐淒嫌惡的猛力踹她一腳,幸虧唐漠眼明手快及時拉住,否則這個小姑娘定讓唐淒踹下床。


    「喂!男女授授不親,下去!」讓人夾在當中的唐淒不舒服的動了動,唐果則笑眯了一雙大眼,緊緊趴在他身上。


    「小時候不都這樣睡?你會冷嘛!可惜老四不在,不然他也會來湊熱鬧!」唐果枕在唐淒肩上,舒舒服服的閉上眼。


    「溫開?再加他一個,床板會垮的!」唐漠苦笑,全都擠到他這裏來,那幹嘛還要三間客房?


    隔日,管槐世才走進客棧大堂,就聽見唐果哇哇的亂叫聲,個頭嬌小偏偏又極不死心的想對唐淒拳打腳踢,唐漠則在一旁勸架。


    「管二爺,你瞧大哥啦!老是幫三弟不幫我。」唐果嘟著嘴,衝到管槐世身邊討救兵,管槐世一個頭兩個大,天下間大概隻有唐隆月覺得他的寶貝女兒天真可愛,他實在不懂得怎麽應付這個說不到三句話就會開始撒嬌發嗔的小姑娘。


    「他/我是妳二哥!」唐漠和唐淒異口同聲,唐淒一見到管槐世這個外人在,當場又噤聲閉嘴。


    「年輕人真是精力旺盛啊!」安映春笑笑的拎了壺酒迴來,去文武英傑那裏溜了溜,順道颳了一壺酒迴來。


    「安映春!」唐果還是比較喜歡安映春,長得好看果然吃香些,甩下管槐世立刻沾了過來。


    「安映春,你要幫幫我,大哥不讓我去沉淵。」唐果扯著安映春衣袖,她個頭實在太小,站在這群人當中,老是得吃力的抬頭說話。


    管槐世看了唐漠一眼,後者心猛的一跳,做賊心虛,安映春哪會不明白,唐漠這個混小子,不過就想支開他小妹自己溜去湊熱鬧,反倒是唐淒一臉不明白,這人直腸子,不懂得算計人,更不懂得防範。


    吃完早點,管槐世安排著馬車,愈早將這三個混小子送迴唐門愈安心。唐漠有些不情不願,但麵對的是管槐世,一肚子不滿不敢發作,而唐果忙著強拉唐淒上車,原本這少年打算跟著他大哥騎馬離開,哪知道這顆吃不得的糖果死命的纏著他,深怕獨自一人乘坐馬車無聊,說什麽也要同胞雙生的唐淒陪她。


    唐淒前腳才讓安映春推上馬車,常樂會的馬車正巧停在一旁,安映春冷冷的瞅了霍玉海一眼,扭頭不多加理睬,自顧自的交待唐漠兩聲便讓他們離開。


    「管二爺,安三爺。」霍玉海低聲輕喚,眼神難得的有些光采,一種重遇故人的光采。


    「不用叫得這麽親熱,跟你不是太熟。」安映春冷哼兩聲,強拉著管槐世離開。霍玉海的所作所為他們知道卻不能辦,這也是當初管槐世為什麽會有些心灰意冷,官場的事,牽扯太多。


    霍玉海望著兩人離開,縱使權傾天下又如何,他失去的,是真心待他的朋友,挽不迴的,是肝膽相照的兄弟。若不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劍,或許,他現在正跟著那人,縱橫在大草原之上,隻不過,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刺那一劍,還是會選擇出賣他,有些仇、有些恨,是怎樣也放不下、擺脫不了。


    「大哥……。」唐淒倚著車窗,狐疑的叫喚一聲,他就算江湖經歷再少,也知道這條路不是迴唐門,而是趕往沉淵寒潭。


    「哈哈!大哥學壞了!」唐果湊了過來咯咯直笑,纖纖細指伸在臉旁颳了刮,扮了個鬼臉。


    「你大哥我從來都不是好人!」唐漠賊兮兮的眨眨眼,都來到這兒了,沒道理不去湊個熱鬧。


    「可是,管二爺不是要我們迴唐門?」唐淒吶吶的問了一句,過份聽話老實的個性很得長輩們疼愛,不過在同儕中就顯得有些木頭。


    「你師父不是要你來見識一下?」唐漠慫恿著,他很好奇這柄天下人爭破腦袋的利劍究竟削金斷玉到什麽境界,雖然,就算他搶到手裏一點用處都沒有。


    一提起聰濤子,唐淒眉頭皺了起來,他學成下山之前,聰濤子曾囑咐過他,為免武林裏再次生靈塗炭,映雪殘劍勢在必得,隻是,他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能奪到那柄名冠天下的寶劍。


    沉淵畔,一座小小的歇腳亭,往來的江湖中人眾多,不知何時蓋起了這座歇腳亭供人休憩。唐門三兄妹坐於亭內,看著來來往往的江湖人,雖說眾人是為了映雪殘這柄寶劍而來,但真站到了寒潭邊,多數的人仍隻敢張望,不敢多有舉動,一,是因為沒人承受得了這寒潭的池水,二,是因為即使取出了劍,隻怕也不夠份量,沒那個本事保住這柄劍。


    「小七……我瞧不見東西啊!」唐果伸展著脖子,嘟著一張小嘴直抱怨。


    「要天晴時上鐵索橋才看得見的,今日霧正濃,真是來的不是時候……。l唐漠也跟著嘀嘀咕咕,唐淒看了看兩人,搖搖頭長嘆口氣,希望別惹出麻煩就好。


    「小七你能潛進去嗎?你不是水性很好又不怕冷?」唐果喜孜孜的慫恿著,唐淒是帶著寒毒出世,天下間隻怕再也沒有什麽事物能比他體內的寒毒更冷,再加上天生水性奇佳,湊合湊合說不定真能潛進潭底將寶劍取出。


    「果果,別多事。」唐漠揚聲警告一句,可惜有點遲,一旁的武林中人大半都好奇的望向他們,唐淒又不由自主的想閃避到唐漠身後去。


    「哼哼!別太抬舉自己,映雪殘我們龍威鏢局要定了!」突然一名華服青年走進小亭,橫了唐漠、唐淒一眼,最後朝唐果笑了笑,小姑娘雖然口無遮攔,但還算長得天真可愛。


    「龍威鏢局?哼,這才是抬舉了自己,明明就是常樂會的走狗。」唐果咯咯的笑了起來,華服青年臉色一變,身形一閃便想欺近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隻可惜,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唐淒一個閃身,不慌不忙的將唐果拉到身後,唐漠笑眯了雙眼把玩著紙扇,華服青年敢再走近唐淒一步,就讓他嚐嚐唐門暴雨梨花針的厲害。


    「少爺!是唐門的人!」華服青年身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啞著嗓子提醒。


    「唐門?jian威風啊!」華服青年冷哼,身後一排護衛全都拉弓對準唐漠三人。江湖上,常樂會與唐門、溫家互相牽製,常有零星衝突,但像今日這樣倒是第一次。唐漠皺了皺俊眉,三兄妹裏頭他年紀最長,自然不能讓唐淒、唐果受到傷害。


    「龍威鏢局的箭陣?請問是少主黎虹謙黎公子嗎?」任誰讓這股輕輕、柔柔的叫喚聲喊了喊,都會不由自主的消了消火氣,黎虹謙也不例外,片刻也不敢多停的忙抬手,讓那班護衛退下,一輛古樸的馬車緩緩駛近,十八名身著深紫色綢緞的男子立於兩旁,隔開了龍威鏢局的眾人與唐漠兄妹,馬車上掛了盞風燈,龍飛鳳舞書寫著尉遲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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