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泰不再過問十五,重新召集兵馬整隊,分出十匹戰馬給輕傷者兩人一騎速速迴營,重傷者自有人照看,或攙扶或就地取材造了簡易木架子抬行。


    洪泰騎在馬上望向遠方的高山。這一戰很是兇險,琉國派出哈拉巴爾和滿都拉圖兩名大將,築北王遭遇的就是以作風彪悍著稱的哈拉巴爾。


    隻是偷襲就需要這兩個人親自上陣麽?怕不是那麽簡單。


    還好巴雅城裏有聿將軍坐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琉國也應該知道北征軍增援已到北疆,為何還要如此?所謂調虎離山是說不通的。


    這邊的情形超出之前預計,隨著陸續傳迴的戰報,大將軍聿啟山派出了接應部隊。出了混戰的山區後,十五所在的西路軍與東路軍會和,殿後的南路軍沒有遇敵,紛紛前來幫著抬送傷員。


    初一趁亂混過來,一把拉住十五,“如何?”


    將之前的遭遇講了,初一沉思片刻,一邊與他並肩前行一邊小聲說:“大人的手令還沒下來,這邊情況已經……唉!”


    十五看他臉色不好,問道:“什麽情況?”


    初一將聲音壓得更低,“築北王重傷。”


    什麽?!怪不得適才遇到孟天廣的時候他說“不許胡言亂我軍心”,怪不得他會來接應築北王率領的北路軍。


    “傷到多重?”


    初一搖頭:“怕是不妙,南路軍這邊接到消息就分出去一半護衛王爺迴城,初八跟著去了,等咱們迴去晚些時候就能知道信兒。”


    應該算是凱旋的一仗卻因為築北王重傷給巴雅城籠罩了一層愁雲。


    晚間初八歸來也沒帶迴什麽有用的消息。


    初一說心煩,也不迴屋,在院中來迴踱步。十五隻好將晚飯留出來幾個饅頭一碗菜,放在屋裏的爐子旁溫著。


    營房裏眾人已經知道了王爺受傷的消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議論。十五想起那名相熟的百總被滿都拉圖射中一箭,遂起身裹上皮襖想去瞧瞧。


    跟初八交代了一聲推門而出,看見初一在院牆旁走來走去。他是在擔心為什麽李大人的密信還沒到吧?難道是大人在京城出了事?


    十五不去打擾他,逕自出了院子,才走十幾步迎麵過來三名騎在馬上的軍官。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是誰,十五退到一邊行禮。不想這幾匹馬停在他跟前,“將軍,就是這人。”


    這個聲音十五認得,洪泰。


    抬頭看,領頭的男人雖不高大,但氣勢沉穩。下馬時動作矯健,站定後能看出雙腿微微有點羅圈,這就是常在馬背上的武將了。


    三人中除了洪泰,另一個人他今天也見過,正是孟天廣。能被他們倆隨行的,也隻有大將軍聿啟山了。


    十五行了最高規格的軍禮,“小人見過聿將軍。”


    “起來吧。我聽洪泰說你今日在戰場上表現得非常機敏勇敢,築北王的親兵果然不凡。”


    “將軍謬讚。”


    聿啟山是來看望受傷兵將的,隨手把韁繩交給十五又說了一兩句勉勵的話就走進兵營。


    孟天廣一挽洪泰的坐騎,“你跟將軍先進去,我去拴馬。”


    洪泰笑道:“總是忘不了老差事麽?”


    孟天廣捶了他一拳:“滾!”


    十五跟在一旁,和這位年輕偏將一同將馬匹牽入馬廄。


    “添些草料。聿將軍探視傷員不似旁人隻做做樣子,一個時辰也未見得能完。”


    十五聞言立刻去草料房推來一車幹草,又拿來一盆豆餅,砸碎了攪拌。這三位武將的馬匹看到吃的就不安分的挪來挪去……


    孟天廣摘了手套幫著一起攪和,又幫著將草料倒入石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坐騎,“今日挨了一刀,可辛苦了我的老兄弟。”


    十五看著他用額頭頂著馬兒的脖子,愛惜之情溢於言表。悄悄跑迴草料房端來一大碗酒糟倒進槽內,伸手攪拌的時候差點被洪泰的馬咬到。


    饞貓!不,饞馬!偷眼看孟天廣的背影,正拿著馬廄的刷子梳理他那坐騎的馬鬃。十五迅速抬手彈了洪泰的馬一個腦崩兒,馬兄翻起嘴唇齜出兩排大牙打了個馬鼻兒,於是十五被馬口水洗了個臉……


    憤怒的拿袖子抹了,還想作弄卻發現石槽內的草料中多了一枚鴿蛋大小的蠟丸。


    又溜了一眼孟天廣,人家還抱著馬脖子絮絮叨叨的說話呢,“你這笨蛋,從小笨蛋變成老笨蛋,最後就是笨死的!躲都不會躲。”


    其實馬兒很冤枉,它是被劃傷了後腿,人家馬兄也沒長後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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