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必然無功而返,傻牛永遠看不到別人的眼色,再使過去幾次這傢夥怕是要問:“紹大哥又犯眼疾啦?”


    大牛全不知王爺的笑容已經變成冷笑,眼睛裏的光彩也變成冷光,隻覺這尊貴人日日好吃好喝,眼睛就是亮!


    “王爺說笑呢,我們雖然種茶,真正的好茶那敢吃?且就算敢吃也捨不得吃。年年去了供奉的,就指望這點葉子賺些銀錢。家裏蔬果到是可以自給,但凡油鹽醬醋,再買塊布,總是要錢使的。”


    本來這話說到這兒也就罷了,慶南王臉色迴暖,殊不知這傻牛嘆口氣又道:“就是連年的稅賦越來越重,征茶使走了還有官爺,官爺走了還有差役,差役走了還有地保,一層層的要銀子。”


    抓起一小串葡萄嚼著,轉頭瞧王爺:“您要是能給說說,把我們茶鄉的稅賦減一減,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又一嘆,“前幾年收成不好,供奉之後家家也沒幾個餘錢。我表叔家的二姑娘因為置辦不起嫁妝就這麽一直耽擱了,其實我那妹子長得可好呢,又勤快,又會過日子,現在成了老姑娘,可惜。”


    林夢卿全身發抖。


    別看坐在王爺身側,但主子周身散發出的冷冽就像一根根針……炸毛刺蝟?


    沈聿楓坐在慶南王對麵,更是把他神色變化看了個全。饒是少俠行走江湖見多識廣,也禁不住心生畏懼。


    慶南王笑著,比不笑可怕;歪在榻上,比拿刀架著你頸項可怕;手裏的扇子慢悠悠磕打在曲起的膝蓋上,卟、卟的像催命鼓。


    “現下征多少茶稅?”用扇子挑了一縷小茶農散在耳邊的亂發來迴撥弄,漫不經心。


    “按慣例是十稅一,可次次都要多給五分。去年年景好,雨水來的也好,我們本以為能多賺一兩貫,家家都喜氣洋洋。結果竟然要多繳八分,差一點便是十稅二……”


    啪啦一聲,扇子離手摔在桌上,除了大牛一直拿在手裏擺弄的茶碗,其餘三盞盡碎。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大傻牛的心思,他惹的事就得他收拾攤子。撓撓頭,“王爺別生氣。我們都知道那些是京城裏派來的官家人,您對我們還是很好的。”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那隻華麗衣袖,誠懇的說:“我們扛得住。”


    慶南王聽了心裏更是一把火幹燒,但他這人怒極必笑。


    大牛看著那口對著自己齜出來的森森白牙,心裏打了個悇兒,“王、王爺……”


    榮敏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你很好,別怕,我不是氣你。”


    沈聿楓突然輕笑一聲,“怪不得我們樓裏的生意這般好,原來是臭蟲太多,咬得老百姓不得安寧。”


    白牙不見了,眼睛立起來了。


    王爺的手還在大牛頭上揉來揉去,害得這倒黴蛋想跑都不敢動。


    “沈少俠行走江湖,勸你一句,官家事少議論為好。”


    “哦~我到從不在乎這些,孑然一身有何可懼?”沈聿楓向前微微傾身,“到是王爺您,封地之內如果真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慶南王眼睛不立著反彎了下來,笑容滿麵,“不能。四海之內皆王土,天子也不會坐看如此富饒的南域被糟蹋得千瘡百孔。”


    沈聿楓笑著拾起桌上的摺扇,唰的一下打開,四行詩,念:“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捲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好詩!”


    手腕一甩,合折上遞給對麵的人,目光灼灼:“王爺收好自己的東西。”


    慶南王接了看也不看轉手遞給大牛:“這個也賞你。”


    甩袖而起,連著亭子裏的人都跟著趕緊站了起來。


    林夢卿乖巧的替王爺整理了一下略為散亂的衣衫,垂頭的功夫橫了一眼沈聿楓。這人真討厭,平白的招主子不開心!


    大牛也傻傻的站在一邊,弄不懂怎麽剛才還說的好好兒的,怎麽突然就冷下來了呢?


    王爺看著涼亭對麵的花草出神,突然扭頭問他:“你最近種的什麽?”


    大牛:“小紅蘿蔔,脆甜脆甜的。”


    “很好,長成了送來些我嚐嚐。”再不看沈聿楓一眼,帶著兩位公子施施然去了。


    夜,月如鉤。


    一條人影輕巧的由房脊躍下站定在王府書房門前,片刻後隻聽哢噠一聲,再看時,房門虛掩,人影已隱沒在屋內一片黑暗中。


    半柱香的時間,人影又從房內悄然而出,借著寡淡的月色,模模糊糊能看到來人身著夜行衣,還有一張蒙了麵的臉。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刺客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抽菸的兔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抽菸的兔子並收藏刺客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