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南王到是不急,還吩咐讓大牛煮些新茶來喝,“秋茶香氣平和,咱們既來了茶山,總要試一試當地香茗,也算不枉此行。”


    這話卻不是對著大牛說的,王爺一雙俊眼掃向沈聿楓,嘴角含笑。


    沈聿楓也是一笑,“秋茶寡淡,我還是更喜歡春茶。”


    王爺眉梢一挑:“好啊,今日便請沈少俠與我一同迴府。府中頗有幾樣還能入口的茶葉,不知沈少俠可願隨行同往?”


    大牛默默的退出房間,自去燒水煮茶。


    待他端著家中最拿得出手的茶壺茶碗送進去時,剛才還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沈少俠已然被慶南王的風度言辭折服,兩人或談或笑,眼中再無他人。


    “夕醉樓?你竟然是夕醉樓的人?”


    沈聿楓淡然一笑,“夕醉樓雖然名聲不甚好,但也不是所有樓中之人皆喜好那套雞鳴狗盜。不過是樓主管教的寬泛了些,眾人又年輕氣盛,免不了不懂江湖規矩的,四處冒犯了些前輩抑或官家人,這名聲可就糟蹋了。”


    大牛默默的擺好茶碗,斟上。


    扭頭看了一眼靜靜坐在一旁笑得嘴角抽筋比哭還難看的林公子。咦?明明人家兩個說笑的開開心心沒他什麽事,這人偏要坐在這裏把自己擺成個木偶,還人家笑他也笑,人家點頭他也點頭……奇怪啊奇怪。


    大牛出了房門又撓頭,唔,該洗洗才對,很多汗。


    慶南王聽沈聿楓說的江湖趣聞慡朗大笑。


    眼神一掃,偶人一般的林夢卿,言談瀟灑的沈聿楓,脫了個幹幹淨淨正大瓢水嘩嘩沖涼的大牛,全收在眼底。


    由窗望去,隔著柴房那算不得門的幾根木桿,小茶農洗的痛快,眾侍衛包括慶南王本人,個個看的眼饞,隻覺自己身上汗黏黏的難受,恨不得也這般大瓢水淋下來。


    沈聿楓頗為健談,似乎也打定主意要說笑著給王爺解悶兒,殊不知此時慶南王耳中隻有那嘩啦嘩啦的沖水聲,眼中隻盯著那隻盛滿清水的瓢。


    神清氣慡的小茶農換過幹淨衣裳,踢踏踢踏的走出來。別看棕黃臉膛,陽光下看去卻是健康活潑,屋裏這三位白皙麵孔頓時顯得灰撲撲的。尤其是林夢卿,白膩膩的臉蛋兒已然一塊鹹豬油。


    沈聿楓察言觀色,順著王爺的眼神一瞄,旋即微笑:“他怎麽穿件衣裳也能穿得殺氣騰騰?”


    這是說大牛呢。


    真是殺氣騰騰。粗布衣衫雖然褪色破舊,但洗得幹幹淨淨,穿在身上見稜見角,肩膀、袖口就這麽支楞著。甚至他挽起來的髮髻也是殺氣騰騰的滋出來幾根頭髮,陽光一照,像個毛茸茸的毛球。


    王爺一笑,目光一直追隨著大牛,看他單腳跳來跳去磕打耳朵裏的水,看他挖著鼻孔走進晾茶草棚,手指在褲子上一抹,隨即下手撥拉著茶青,選葉。


    慶南王默默的把茶碗推開少許。


    恰在此時有人打門:“王爺?王爺在麽?”


    慶南王略一停頓思索的功夫,已有侍衛前去開門。


    “別開!有詐!”


    可惜王爺的英明晚了一步,去開門的那個侍衛隻見迎麵刀光一閃,下一刻人已經直挺挺的躺下。


    又是蒙麵刺客,但這一迴隻有三人。


    大牛嚇得打翻了笸籮,踉踉蹌蹌的跑到房門前擺了個“大”字,抵在門上。


    “我、我家客人在休息,你們、你們走開!”


    沈聿楓哭笑不得。這鄉下人頗有點兒蠻力,死死頂著門,他竟然一闖之下沒推開。算了,門外有人逞英雄,他走窗便是。


    白衣劍客翻窗而出,長劍出鞘,挽一個劍花:“來者何人!”


    大牛眼睛一瞪,撲過去搶劍,“你還問個屁!還擺姿勢?直接上去砍就是!”


    屋外刀劍叮噹,屋裏的慶南王卻是被這小茶農一句話逗得大笑,連贊:“說的好!”隨即起身,將散落在腰處的衣衫隨便一挽,一個騰躍躥出窗外,攤開右手:“不拘什麽,拿件兵器來,本王今日也活動一番筋骨!”


    大牛飛快的遞給他一根兒扁擔。


    慶南王隻看一眼,扔開,大喝:“拿劍來!”


    這三名刺客顯然比之前的一群刺客更強悍。


    連斬四名侍衛後,與沈聿楓,慶南王等混戰在一處仍不落下風。突然院外飛來若幹支火箭,瞬間引燃茅草屋頂,濃煙滾滾。


    “撤!”


    人家會功夫能躍上圍牆,大牛不會,跳了兩次都掉下來。兩位公子自有侍衛帶著“飛”出去,大牛隻好繼續翻,鍥而不捨的跳,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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