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點頭:“非常非常年輕。”


    寧采臣一隻手摩蹭下巴,喃喃道:“五十多歲的人了,不可能那麽年輕。如果萬貴妃不是保養特別好,就是有問題。”


    燕赤霞道:“我沒有發現他們身上有妖氣。”


    寧采臣挑眉:“你師弟不是說皇宮的妖氣可以掩藏?”


    燕赤霞道:“的確可以隱藏,不過我親自去了,還仔細找過了,妖怪隱藏不了的。”


    寧采臣若有所思:“大哥,有沒有某種藥物可以讓人保持青春年少?”有人見過萬貴妃,不久之前她還人老珠黃,甚至為此打殺了幾個美麗的宮女。


    燕赤霞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妖法可以達成,但是人間的藥物……我不懂醫藥之事。”


    寧采臣沉思了一會兒,道:“大哥,聶小倩她們在這裏,不如去找她吧,我相信她應該會知道點什麽。”


    燕赤霞皺眉:“聶小倩?她來找過你了?賢弟,你要記得,她畢竟是鬼,說不定什麽時候會傷害你。”


    寧采臣微微一笑:“不會,聶姑娘是好人。”


    “鬼不是好人。”燕赤霞不滿的說。


    寧采臣笑了笑:“剛才聶小倩來找我,說汪直府上有很厲害的高人,他們無法報仇,大哥,你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助紂為虐。”


    燕赤霞不太高興:“好吧,我會去看看。”


    寧采臣道:“本來我想多問問京都的事情,結果你師弟迴來了,把聶姑娘嚇走了。”


    燕赤霞心裏的小人歡欣鼓舞,決定對自家師弟臉色好點。“我會去找聶小倩,放心。”燕赤霞眼神躲閃,看到了桌子上的書本,突然想起寧采臣的正事,微微斂眉,以後這些煩心事還是不要告訴賢弟了,要是沒考上怎麽辦?


    寧采臣沒有察覺燕赤霞的心思,道:“你師弟從汪直府上帶迴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大哥,崑崙弟子可以動情吧?”


    燕赤霞一愣:“姑娘?你說丁引帶迴一個姑娘?”


    寧采臣點頭,疑惑的問:“大哥這麽驚訝幹什麽?難道你們不可以動情?”


    燕赤霞搖頭:“那倒不是,崑崙弟子也不是每個都可以成仙,師傅沒有要求我們。不過師弟最大的願望就是成仙,所以我覺得奇怪而已。”


    寧采臣笑道:“這有什麽奇怪?他下決心的時候不是沒有遇到心動的人麽?這位姑娘非常美麗呢,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美麗的姑娘。”


    燕赤霞皺眉:“賢弟喜歡?”


    寧采臣攤手:“朋友妻不可欺。”


    燕赤霞道:“我先去看看師弟,賢弟好好休息。”


    寧采臣道:“好吧,查到了什麽東西記得告訴我。”


    燕赤霞頓了頓,點頭:“我知道了。”


    燕赤霞出去了,寧采臣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大哥似乎隱瞞了什麽事情,有什麽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寧采臣嘴角一挑,不告訴我,難道我自己不能調查嗎?想隱瞞自己,燕赤霞還差的遠。


    燕赤霞走出去就看到丁引坐在屋頂上打坐,圓月下,白衣男子風采卓然,端的是風華絕代。燕赤霞縱身一躍,站在師弟身邊,問道:“賢弟說你帶迴了一個姑娘,你喜歡她?”


    丁引睜開眼,低聲道:“原來這就是動心的感覺。”他去醫館看病,大夫詢問了病情之後笑的前俯後仰,直說公子真純情,這哪是生病啊,這是心動啊!於是丁引一路紅著臉迴來了,沉靜下來後就為難了。


    “師兄,你有沒有動心的感覺?”丁引滿臉惶然的看著燕赤霞。


    燕赤霞眼神一沉,低聲道:“師弟,既然喜歡,就去追求。”師弟還有機會,而自己……卻是絕對沒有機會。


    丁引低聲道:“我終於能稍微理解小師弟了。”如果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那麽想救他也不難理解。


    燕赤霞道:“小師弟做錯了,喜歡不是理由。”為了自己的喜歡傷害別人,這不是崑崙弟子該有的行為。


    丁引抿嘴:“恩,我知道了。”


    燕赤霞道:“師傅沒有說過我們一定要修仙,一定要絕情,師弟,不要讓自己後悔。”丁引從前的目標就是成仙,每天死命的修煉,有時候燕赤霞也得說聲佩服。


    丁引點頭,鄭重的說:“我知道,不過了這一關我修仙也很麻煩。”這大概就是師傅所說的情關了,萬劫最難是情關。


    燕赤霞沒有再開口,他相信丁引會做出最好的決斷。


    “天快亮了,我去找聶小倩,你留在這裏保護他們。”燕赤霞道。


    丁引點頭,問道:“是那個女鬼?”


    燕赤霞點頭:“恩,她有事。”


    丁引道:“師兄快去快迴。”


    燕赤霞點點頭,縱身一躍,消失了。


    陽光灑滿人間,魑魅魍魎隱藏在陰暗處,不敢麵對光明。


    燕赤霞站在破屋麵前,淡淡的說:“出來吧。”


    聶小倩從屋簷上落下來,克製住心底的恐懼,問道:“燕大俠找我有事?”


    燕赤霞沉著臉道:“你為什麽去找賢弟?”


    聶小倩道:“我無法殺掉汪直,隻能拜託寧公子。”


    燕赤霞冷冷的道:“賢弟隻是個無權無勢的書生,你讓他對付汪直,不是想害死他嗎?”


    聶小倩挑眉:“燕大俠,寧公子要是知道你這麽說他,會生氣的。”


    燕赤霞滿臉寒霜,聶小倩蹙眉:“燕大俠,這事寧公子自己也同意了。”


    燕赤霞道:“我知道賢弟同意了,他是個好人。聶小倩,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去找賢弟。你是鬼,他是人,你們之間最好不要有交流。汪直的事情也不要麻煩賢弟,他要準備科考,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


    聶小倩奇怪的看著燕赤霞:“燕大俠,說真的,你對寧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寬了點?寧公子比你所知聰明多了,他怎麽可能接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燕赤霞板著臉道:“你必須答應我。”


    聶小倩微微一笑:“如果燕大俠願意為我們報仇,小倩又何必去找寧公子?寧公子那麽好的人,我也不想傷害他。”


    燕赤霞輕哼:“汪直府上有高人?”


    聶小倩蹙眉:“是的,很厲害,我們進不去。”


    “我會處理。”燕赤霞說完,轉身走了。他不能親手殺人,但他不介意給別人製造機會。賢弟曾經說過,汪直是他仕途的阻礙……而且汪直傷天害理死有餘辜……其實所有的罪名不過一條,他可能傷害賢弟……燕赤霞啊,你的原則呢?


    他入魔了嗎?也許吧,燕赤霞麵無表情的穿過人群。


    ☆、第三十四章【汪直,道士】


    忠孝節義?那是什麽?


    隻要有權有勢有錢,人生就圓滿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惡者才能生存,賢者隻能去死!


    汪直冷笑著,端坐高台看著下麵一群醜態畢露的官員。真也好假也好,他們必須在自己麵前畢恭畢敬唯唯諾諾。抬頭,天亮了,汪直揮手喚來下人,淡淡的道:“醒了送他們迴去。”


    “是。”下人恭恭敬敬的應道,低垂的眼裏有多少不屑與憤恨,那不是汪直在意的。


    汪直站起來,施施然走到後院。雅致的小院悄然無聲,汪直無奈扶額,住在這裏的人不喜歡熱鬧,有什麽需要他也不知道。明明想真心對一個人好,那個人卻不接受。


    “水藍,水藍?”汪直喊了幾聲,往常會出現的人還沒有影子。汪直臉色一變,快步跑過去,到處張望,沒有看到任何人,小院裏一片寂靜。


    “水藍,水藍?!”汪直看到亭子裏的古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愛琴流落在外……“來人!”汪直的怒吼引來了護衛。


    “九千歲,有什麽吩咐?”護院們拱手。


    汪直冷著臉道:“你們全是死人嗎?小姐不見了你們也不知道?”


    護院錯愕極了:“小姐不見了?不可能,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人來去。”


    汪直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卡擦碎了一角:“那說明你們沒用!要是沒人來,小姐怎麽會失蹤?”


    “九千歲饒命,九千歲饒命!”護院們惶恐萬分,嘩啦啦跪了一地,磕頭不止。


    汪直怒了:“跪什麽跪?找死啊!還不快去找小姐?找不到你們全部陪葬!”


    “是。”護院們領命,嘩啦啦退散,一個兩個急的不得了,就怕汪直一生氣砍了他們。


    “廢物,廢物!什麽人敢來府上作祟,找到了老子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汪直怒氣沖沖,衣袖一甩,轉身而去。靠這些護院高手們是沒有出路的,一個兩個都是吃幹飯的,人都消失了還說沒發現。水藍那麽美麗,要是出事了怎麽辦?雖然她總是不屑,但這個世界上,汪直在意的人也就這麽一個了。對了,道長,找道長!


    道長是三個月前到府上的,一來就幫汪直除掉了幾個鬼,並且給他做了一個護身符。這個護身符非常厲害,一般冤鬼近不了身。前幾天那叫聶什麽的女鬼那麽厲害都被道長打退了。於是汪直好吃好喝的供養道長,道長的要求盡量達到。對汪直來說,道長實在是神奇的人物。可惜道長不肯收自己為徒……不過汪直沒有放棄,一如既往的請求,看在禮物的份上,想必道長總會應承。


    道長住的地方非常陰暗,裏麵住的是什麽人隻有汪直知道。汪府下人是不允許接近這裏的。


    “道長,在嗎?”汪直對麵這個人的時候還算恭敬,稍稍收斂了自己的傲慢。


    裏麵沒有聲音,不過房頂冒出了煙霧。汪直道:“道長,汪某知道你很忙,隻是這事太重要了。水藍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在意的人,我必須知道她在哪裏,危不危險……”


    裏麵傳出渾厚的聲音:“拿一件水藍小姐貼身的東西來,我占卜。”


    汪直眼睛一亮:“好,我馬上去。”


    一道青影落在屋頂,是燕赤霞。


    “道友可否出來一見?”燕赤霞淡淡的聲音挽留了汪直的腳步。汪直一驚,抬頭,看到了屋頂的的人。燕赤霞掃了汪直一眼,皺眉,這人身上纏繞著這麽多怨氣,居然還活的好好的,怪不得人們常說老天無眼。


    嗖——


    一道灰影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出房門,朝圍牆跑去,那架勢,似乎是逃命。


    燕赤霞眯眯眼,冷笑:“原來是你,我說過,再讓我看到你助紂為虐傷害百姓,我一定廢了你!”


    道士無奈的轉過頭來,這是一個中年道士,美鬢飄飄,仙風道骨的,不過麵對燕赤霞,仙風道骨敗盡,狗腿的道:“燕道長,我沒有傷天害理,我隻是幫著這位收鬼而已。”好吧,他當年不過是用道術恐嚇百姓弄點錢花花而已,就被燕赤霞這個多管閑事的傢夥打了一頓,差點廢了修為。自那以後,道士也學乖了,恐嚇百姓算什麽?恐嚇大官才有錢。


    燕赤霞沉默片刻:“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幫助汪直還不算助紂為虐?這人到底怎麽想的?


    道士嗬嗬一笑:“我們方外之人,不是降妖除魔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是人間自己的事情吧?”燕道長實在太麻煩了,修行就修行,還在意什麽好人壞人。要都像燕道長一樣,大部分冤鬼纏身的人都得死。他們還斬什麽妖除什麽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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