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一瞬間有了很多種猜測,因為他的洛基叔叔曾經講過這位王的一些生平事跡,生性猜疑,得位不正。


    那麽他囚禁自己的子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所以他們都死了?我的哥哥和姐姐們…”伊諾心頭悲痛的詢問道。


    洛基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用手撫摸著伊諾的頭:“不,他們隻是去了遠方。”


    伊諾轉過了身離去,並不再言語了。


    自那以後,伊諾似乎是長大了。他開始學習洛基傳授給他的各種劍術,以及其他的一些知識。


    因為他要在他那愚蠢的哥哥成年之後,去對抗一個命運,一個沉重的命運。


    歲月不因任何一個人而停留,轉眼二十年過去了。雪霧森林的鏡水湖旁,五十歲的伊諾站立在此,他模樣仍然年輕,有著長長的黑色頭發,烏黑如瀑布般披在肩頭,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大氅。


    他的樣貌倒映在鏡水湖中,伴隨著清風吹過湖麵所引起的蕩漾漣漪,他的影像不斷破碎又重組。


    他叫伊諾·登,更準確的來說叫伊諾·登·阿薩斯,阿斯加德的皇子,一個不被承認的古王後代。


    他的眼眸低垂著,落櫻樹的花瓣紛紛揚揚的飄落,這是一種獨屬於阿斯加德的花樹,在凋零之際,它的花瓣邊緣會如血般鮮紅。


    遠處傳來豎琴的彈奏,伊諾登知道,那是他的哥哥伊拉儂,他從小就喜歡音樂,它像是天地間快樂的精靈。


    頭上戴著金色的花環,在螢火花叢當中高興的歌唱,無論晝夜。洛基叔叔隻能救下他們當中的一個,但即使是這樣也已經是走在危險的邊緣了。


    “你渴望自由嗎?哥哥。我聽說在海的另一邊,有著更廣闊的世界,隻要穿過冰雪與極光海。”伊諾登的聲音像是百靈鳥一樣悠揚,他說起話來簡直像是唱歌一樣。


    “不,在哪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在一起。”伊拉儂有著金色的頭發,模樣俊美,笑容樂觀,仿佛他天生就應當如此。


    伊諾登隻覺得世間的美好都在他的麵上,他的麵上仍然帶著笑,但心頭卻沉重無比。在下個月,命定之日即將到來。


    事實上伊諾登和其他人處的並不怎麽好,唯獨他這個哥哥,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本來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姐姐。


    可她已經再也迴不來了。


    迴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伊諾登不想沉溺於這其中,生者仍需向前看。


    想到這裏,他的眼眸更加低垂了。


    他輕撫著哥哥那金色的頭發:“你知道紫羅蘭的花語嗎?”


    “是愛,伊諾登,我當然記得。”伊拉儂甜甜的笑,他美得雌雄莫辨,像是自然的寵兒,一個精靈。


    “對。”伊諾登也笑了,“我想聽你的音樂。”


    “當然,我把這一首曲子稱之為自然之音。”伊拉儂並沒有聽出話語中的問題來,隻是從一旁的地麵上拿起豎琴彈奏起來。


    遠處偌大的鏡水湖像是一麵鏡子般安靜,天上的鳥兒自由的飛翔,撲麵而來的是花香,繁星在頭頂,也在湖水中蕩漾,它們破碎成無數鱗光。這是個仲夏夜。


    秋末,祈福日。這是個大祈福日,那一天阿斯加德的君主也會現身。而伊諾登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這大概是他唯一的機會。


    為了哥哥,以及其他人…


    阿斯加德的祈福日舉行的很盛大,因為不知道為什麽終北的雪越來越大了,已經三年未曾停息過了。因此人們很重視這次祈福日。


    祈福日當天,到處都是點燃的篝火,北極光在天穹上閃爍,祭司們在遠處高歌,那歌聲空靈且嘹亮。


    阿斯加德人會通過這種方式來祈求先祖們的庇佑,這種古老的習俗一直延續了一千六百多年。


    通往宮廷的那條主路上,兩邊站滿了人影,人們會把花瓣潑灑向天空。而此刻宮廷裏,煉金術士們也在準備著。


    阿斯加德王庭相當精美,這是二十位王的傑作,宮殿的最上方鑲嵌了一整塊的水晶,確保北極光可以從那天穹上直接透過水晶牆壁灑下來,而周圍的牆壁上也鑲嵌滿了夜明珠,確保哪怕是夜晚,宮廷當中也可以明亮如晝。


    最上方的二十層台階上,那黑曜石王座是屬於阿斯加德曆代君主們的,但事實上,在王政時期從未有一位古王坐在其上。


    管類樂器和弦類樂器的聲音總是從更遠處傳來,那是宮廷樂師們正在調音。


    洛基仍然穿著他那一身黑色的煉金術士長袍,他深灰色的長發搭在肩頭,眼眸微微低垂,麵色平淡。他藏在人群中。


    此刻他的內心是相當矛盾且複雜的。作為伊諾登的親人,他並不希望他來到此處,事實上他一直都在觀察著四周。


    他竟有幾分害怕,他害怕在一會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這似乎是命運的一日,在極光海深處,一頭巨大的兇獸睜開了雙眼,曆經不知多少年歲月,它終於從沉眠當中蘇醒了過來。刻在它基因序列當中的仇恨,讓它向著記憶的某處遊去。


    那裏正是——阿斯加德。


    而它的名字則叫耶夢加德,貝格爾米爾的後代之一。


    而在另一處地方,原始森林當中也有一頭巨獸破開了岩石,巨狼芬裏爾咆哮著直起了身,它猩紅的眼睛當中閃爍著的滿是暴戾兇殘與嗜血,而從一蘇醒開始,仇恨便已經徹底複蘇了。


    除了這兩頭最為兇殘的巨獸以外,一些其他的沉睡長生種也逐漸從各種地方蘇醒。


    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著,似乎命定之日…即將到來。


    參加祈福日的也不止有阿斯加德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加盟的大城邦各貴族們。


    儀式舉行的相當盛大,光是宰殺的牲畜就足有幾千頭,大祭司們的高歌就從未停過。而在阿斯加德王庭當中,柯林也終於再次現身了,時隔幾十年時光。


    作為一個長生種,哪怕他如今已經近百歲了,可他依舊年輕,他的皮膚甚至可以堪比嬰兒。


    近百年的歲月沉澱讓他眼神當中的銳利不再,反而醞釀出了一種壓迫性的沉穩。他身上穿著華貴的長袍,上麵一股金絲繡著最為精美的花紋,頭戴冠冕,腰間佩劍,右手握著一柄權杖。


    宮廷侍者們拖著他那長長的王袍後尾。


    “偉大的王,願您與日永存!高懸,而不朽!”權臣們這樣高唿道,聲音恢宏,層層疊疊的激蕩著。


    舊貴族派係和新貴族派係各占兩邊,然後就是祈福日的經典流程,曆代君主們會手持火把點燃第一團篝火,以向世人昭告,曆代君主都是傳火之人。


    然後是祭祀、巡禮。


    阿斯加德的君主會乘坐由八頭獅鷲所拉拽著的車輦,去巡視他的所有領土,並接受臣民對他的讚美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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