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房間裏的瓷器碎了一地。老鴇猶自不解氣,掀了桌布開始撕,嘴裏罵道:“都是一群該死的男人,要老娘陪笑臉!早晚弄死你們!……哎,要是風花雪月樓能自己挑客人就好了,整天一些難看的豬都不想看的男人來,還要好好伺候,錢好難賺啊,好想殺人搶劫啊!”


    金九齡看著老鴇的動作,本來平靜的麵皮抽動了一下。這年頭做什麽生意都不愉快啊,老鴇還要摔東西來維持心情。


    “媽媽,有客人找你啊……”下麵又在叫了。


    老鴇吸了一口氣,嬌聲嬌氣的道:“來了~~~~”


    “翠雲啊翠雲,下麵那群豬哥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要笑,要笑……”老鴇扯了扯自己的臉頰,笑嗬嗬的出門了。


    金九齡往上一翻就到了屋頂,看著老鴇一顛一顛的離開,才悄然無聲的跳下來,推開門進去了,仔細一看,這老鴇倒是雅致,房間的布置很不錯。當然,剛才老鴇暴怒弄的滿地狼藉要忽略掉。


    金九齡銳利的眼神掃過房間,飛快的對所有的東西做了一個估計。這房裏,大概最值錢的就是


    那副古畫了,似乎是前朝某個大畫家畫的。金九齡對這些東西不太熟悉,不過還是走到牆邊收起畫,準備帶走。不過,畫收起來之後,金九齡發現了畫後麵的怪異。那處的牆壁,比其他地方幹淨很多。金九齡伸手敲了敲,嘴角一挑,露出一個笑容,按下下麵一個小小的突起,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暗格,一本冊子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金九齡拿出來一看,臉色一變,塞進懷裏就準備離去,那幅畫被他丟在一邊。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外麵傳來大吼聲,然後整個風花雪月樓都沸騰了,吵吵嚷嚷。


    金九齡皺皺眉,掃了一眼,沒有發現筆墨紙硯,於是掏出匕首飛快的在牆壁上刻下六個字:東西在我手裏。


    劈裏啪啦的腳步聲響起,朝著這個房間。金九齡知道老鴇可能過來了,這時候從哪裏離開都來不及了,眼珠子一轉,金九齡竄到床底下,屏住唿吸。


    很快,門被推開,帶來一陣香風,老鴇驚叫一聲,旋風般衝到牆邊,哀嚎:“遭了遭了,帳冊……如果被人發現了怎麽辦?主人會殺了我的……天殺的!到底是哪個混蛋?!”老鴇在屋子裏團團轉,以金九齡如今的情況,隻能看到一小截淡藍色的裙子以及紅色的鞋子。


    “完蛋了完蛋了,主人對手下那麽殘忍,會怎麽對待我?會不會搶走我全部的錢?不行,趕緊走……”老鴇一陣翻箱倒櫃,金銀珠寶打包好,卻頹然的坐在地上,喃喃道,“我跑不掉的,金陵是主人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逃過他的監視。唉,可惡,到底是哪個混蛋拿走了帳冊?”


    金九齡蹙眉,心裏思量著金陵哪一位有那麽大的權力。


    “受懲罰就受懲罰吧,主人應該不會殺了我的,風花雪月樓為他賺了那麽多錢……該死,一定是那個小偷!”老鴇眼睛一亮,衝出去叫道,“都給我小心一點,一個可疑人物也莫要放過。”


    金九齡從床底爬出來,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打開窗子跳了出去。


    啪嗒啪嗒——


    風花雪月樓的護衛們將四處的門都堵上了,矮牆周圍也布滿了人,還有拿著刀劍的護衛轉來轉去。老鴇難得強硬的下了命令,連客人們都不能離開。因為沒有人知道,客人中間有沒有那個小偷。


    “憑什麽扣押我們?”有人不滿了。


    “對啊,我們花錢來找樂子的,可不是被你們當犯人看守。”有人想強硬的衝出去,結果被護衛毫不客氣打迴來了。


    老鴇想到自己丟東西的後果,臉色一直不好看,因此也沒那個耐心哄人:“都給老娘閉嘴,誰再吵,老娘殺了你們


    。”


    金九齡瞧著下麵的情況,淡然一笑,就準備溜走。突然,眼睛一掃,看到院子裏的花叢中似乎有些異樣。


    “快,快,一寸地方都不能放過,給我搜。”


    “是。”五個護衛走過來,拿著刀劍一寸一寸的撥開花叢。


    金九齡看到,那片紅色開始顫抖。


    “喂,我在這裏啊。”金九齡站在屋頂上,帶著諷刺意味的聲音響起。


    護衛們抬頭,看到矮小的黑衣人在月色下顯的悠閑自在,怒了。


    丫的,敢來這裏偷東西,當他們都是死人嗎?


    “來人,找到了,抓住他。”有輕功的護衛飛上去,沒輕功的在下麵包圍。


    金九齡掃了那片紅色一眼,幾個跳躍就到了另外一處屋頂,那些護衛們在後麵追的氣喘籲籲,卻還是很快就失去了黑衣人的蹤影。


    “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啊!”風花雪月樓的後門處冒起沖天大火,煙塵滾滾。很多人提著水桶去救火,連一向隻會梳妝打扮勾引人的窯姐兒也拿著臉盆去滅火了。今晚的風花雪月樓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猴精,你終於死出來了?”陸小鳳恨恨的拉著從青樓裏跑出來的紅衣少年開始跑路。


    紅衣少年滿臉泥土,狼狽不堪,邊跑邊說:“謝了,小雞。要不是你放火,我可能出不來了。”


    “叫你不要去偷那裏,偏要去。”陸小鳳瞪他。


    兩人跑到一處陰暗的小巷子裏停下來,叫猴精的紅衣少年嘿嘿笑,從懷裏掏出一把珠寶:“看,值錢的。這些東西出手,大雜院的大家就有吃的了。”


    陸小鳳瞪眼:“你知道你多危險嗎?下次再做這種事,我不會幫你了。”


    猴精嘻嘻一笑,攀著陸小鳳的肩膀:“我知道有陸小雞你在嘛,你肯定能想到辦法救我的。對了,小雞,今天有個人救了我,可我不知道是誰。”


    “是我。”低沉的聲音響起,是金九齡刻意壓低的噪音。陸小雞和猴精悚然迴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個與他們差不多高的黑衣人。


    陸小鳳立刻將猴精護在身後,戒備的問:“你是誰?有什麽目的?”


    金九齡輕笑:“我有什麽目的?你們不過是小孩子而已,有什麽值得別人利用?”


    猴精點頭,對陸小鳳道:“對啊小雞,也許前輩是見義勇為嘛。”因為白天和陸小鳳見過,所以金九齡刻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成熟一點,免得讓陸小鳳認出來,於是猴精誤會了,以為金九齡是一個比較矮小的前輩。


    陸小鳳嘴角一抽,敲了猴精的額頭一下,沒好氣的道:“偷盜


    還算好事嗎?”人家要見義勇為也是抓他了。


    金九齡微微一笑,陸小鳳不愧是陸小鳳,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麽縝密了。“其實我是捕快,來金陵是為了查那些少女失蹤的事情。因為此樓涉嫌,所以我才來查看的。”


    陸小鳳皺眉:“捕快?我們怎麽能信你?”


    “對啊,捕快不是應該穿……穿那些威風衣服嗎?”猴精也不信。對於兩人來說,捕快就是可以耍威風的,怎麽會一身夜行衣跑到人家家裏去裝神弄鬼?


    金九齡也不生氣,從懷裏掏出捕快令牌在兩人眼前一晃:“捕快也要微服私巡,還有,光明正大找不到證據的時候,我並不介意用特別的方法。”


    陸小鳳若有所思的點頭,對金九齡的話表示贊同。


    “順便……偷東西是違法的,我要逮捕你,猴精。”金九齡吐出這句話,成功的看到猴精的臉慘白了。


    “小雞,我們趕快跑。”猴精在陸小鳳耳邊嘀咕道。


    陸小鳳沉著的看著金九齡:“你要怎樣才放過猴精?”


    “看在猴精還沒有成年的份上,第一,把珠寶交出來我還迴去;第二,做我的線人。”


    猴精不滿道:“為什麽要還迴去?她們都是騙了別人的血汗錢,大雜院的小孩子都快餓死了……”


    金九齡掃了猴精一眼:“窯姐兒也是人,她們也很辛苦。”


    “那大雜院怎麽辦?”猴精很識時務,知道自己和小雞加起來也打不過眼前的捕快,隻好認了。


    “線人是幹什麽的?”陸小鳳問。


    金九齡頷首:“你們行走市井,知道的消息一定比我多比我真實,而且你們年紀小,是乞丐,去哪裏都不會引人懷疑。我需要你們去了解一下洛神的行動。她從前做過什麽,現在在做什麽……”


    “明白了,我們有什麽好處?”陸小鳳眼睛亮起來了,他很感興趣。


    金九齡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陸小鳳:“這是工錢。”


    猴精搶過去一看,驚唿:“哇,五十兩哎。”


    金九齡幽幽道:“猴精,下次偷東西被我抓到,你就去牢裏呆著吧。”就算你可能是將來的偷王之王都一樣,違背法律的,最終的歸宿隻能是大牢。


    猴精縮了縮肩膀,躲在陸小鳳背後不說話了。作為小偷,見到捕快就慫了這沒什麽好不服氣的。


    “好,我會做到的,我們什麽時候交換消息?”陸小鳳問。


    金九齡輕聲道:“以後我們就在薈萃樓前麵見麵吧。”


    陸小鳳還想問什麽,金九齡衣袖一卷,猴精隻覺得手上一空,一看


    ,珠寶沒了。


    “迴來,把我的東西還給我!”猴精怒了,辛辛苦苦偷出來的東西全沒了……


    “好了猴精,不要和捕快鬥。”陸小鳳拍拍猴精。


    “小雞,我們受製於人了?”猴精很不滿。


    陸小鳳聳聳肩:“猴精,江湖就是這樣,沒實力就沒有你說話的份,我們還是走吧,要對得起這五十兩。”


    猴精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沮喪的跟在陸小鳳後麵。


    5金陵案


    第五章鬼宅與藏寶庫


    “三月三內,那個美人出哎~~我想儂呢,何時來幽會哎~~~~”陳叔提著酒壺,踉踉蹌蹌的往廢園走,嘴裏不時的唱歌,有時候還會抱怨兩句“為什麽老子這麽倒黴要聽一個小姑娘的還不如賣掉她老子拿錢去玩漂亮姑娘呢。”


    陳叔後麵跟著兩條尾巴,他們看不出陳叔有什麽能力,於是說話就不那麽在意了。陳叔嘴角泛起冷笑,暗自凝聚內力,聽到了那兩人的說話,


    “你說主人究竟是怎麽想的?隨便一個人來金陵都要查清楚。不就是一個貪財好色的老頭嗎?還要我們兩個來追蹤。”


    “嘖,所以說人家才是人上人,咱們是小混混。”


    “嗬嗬,也是哦,謹慎一點好。”


    陳叔一邊放聲高歌騷擾民眾,一邊思索著混混說的主人是誰。能在金陵這麽搞的,權勢必定很大。官?商?俠?……


    進了廢園,那兩混混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陳叔也站直了身體,哪裏還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悉悉索索——


    “誰?!”陳叔迅疾如豹。


    碰——


    拳頭相接,兩人都為對方的武功驚訝。


    陳叔冷著臉,知道不能讓這人離開。一旦金九齡的計劃出現紕漏,他們來金陵的目的就算是泡湯了。


    那人弓著背,臉上蒙著布,不過從幹枯的胳膊來看,應該是個老人。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陳叔詢問,動作卻沒有絲毫的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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