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咳嗽,但有時候經常咳著就想吐。我現在已經不發熱了自然不出汗,就是怕冷,尤其胳膊腿冷的厲害,還時常一抽一抽的。”


    先生麵色不善,“伸舌頭給我看看。”


    我很少見到這麽嚴肅的邵先生,當他看過我的舌苔之後甚至拍案叫罵。


    “這些混帳!”先生騰的一下從椅子裏躥了起來,飛快的說:“你是不是經常覺得口幹?昏昏欲睡?是不是腹瀉如水?”


    “是的,先生怎麽知道?”


    邵先生神色凝重:“你舌尖發紅和風寒的症狀完全不符……我懷疑你已經轉化成傷寒病了。”


    傷寒。


    在沒有抗菌素的時代裏很可怕。以前在王府的時候一有被懷疑得了傷寒症的奴才就會立刻被送到城外皇莊去。


    我知道這個病是有傳染性的。邵先生不再遲疑直接招來三四位太醫一起會診,最終在他的旁敲側擊下,太醫們給出的結論果然是傷寒。


    即使我是皇帝最寵愛的人也必須送出皇宮隔離。


    平時看病的時候太醫都是溫吞吞的,可是到這種時候又一個個利索起來。皇上在慎思堂和樞密處大臣處理國務,於是這件事兒就直接迴稟給皇後娘娘。


    邵先生一直陪在我身邊安撫:“我是得過傷寒病的,也沒什麽大不了,別害怕。”


    “我不怕。”我是捨不得離開這裏,捨不得離開皇上。而且我深知,這個病在古代的死亡機率很大。我不甘心!


    皇後的懿旨很快就下來了,責令內總管在冷宮旁辟出一個清靜隔離之所給我養病。


    我是該笑還是該哭?王妃一直都是聰明人,她知道如果貿然把我送出去皇上不會罷休,所以用了個折中的辦法,同時給我選了這麽個離他最近也最遠的地方。


    我的物件兒很快就被人搬了過去,人也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送進了那個角落。


    現在巴豆還不是內總管。那個陌生的大太監阻止了所有想跟過去的人,另外派了一批同樣陌生的小太監。


    這些都是最底層的小孩子們,一個個膽怯的直抖,說句話都恨不得離開三丈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措手不及,甚至都沒有機會跟皇上說幾句話。一種被遺棄了的酸楚使我變得煩躁,“你們都下去吧。”


    不想看到任何人。


    我不在意環境的改變,這裏使用的東西自然比不上瑞陽宮,可真正缺的是那個人。本來我在宮裏就不認得什麽人,唯一能說笑聊天傾訴心聲的隻有他一個。


    現在突然給我塞到這邊來,雖然身邊也有人伺候,可我的恐懼,我的慌亂,我的孤獨又該向誰去訴說呢?又有誰會在乎我呢?


    就在這種情況下,我所有的不理智全都一次性爆發出來。看什麽都不順眼,屋裏擺放的東西恨不得全砸掉,守在門口的小太監也被我罵跑。


    隨手抄起桌子上的茶碗摔出去,清脆的碎裂聲和門邊幾雙被驚嚇的眼睛讓我全身一震。


    頹廢的在坐在桌子旁,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是來養病的,邵先生都說了,傷寒症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是也有很多人得過之後痊癒了嗎?如果我肯安心養著,也許用不了多久也會好起來。


    不要這麽悲觀!


    給自己打氣。穩定了情緒招唿奴才們清理一地的碎片。


    默默的走到床邊躺下,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我現在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太醫怎麽不給我送藥水來呢?我會很配合的吃掉的。


    昏昏沉沉的想睡,但是缺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有一雙可以依靠的臂膀。


    我把被子又拉嚴了一點兒,嚐試著挪動到靠牆的一側。手腳冰涼,蜷縮著,隻拿身後這堵堅硬的牆壁欺騙自己,這個是他的胸膛……


    我這一覺睡的很沉也很長,錯過了皇上被皇後攔住不讓探望的爭吵。


    這場爭執聽說就發生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們都看到了也聽到了,終於知道了我是誰。


    聽說最後連太後娘娘都驚動了才把暴怒中的皇帝攔住。


    來給我看診的太醫換了人。一個很不同的大夫,沒有一般太醫的唯唯諾諾,瀟灑得仙風道骨的。


    “大人這個病症被他們耽誤了。”一上來就甩過來這句話。


    看他沉著的調息,安神,搭上我的手腕,“以前可有發過急熱?”


    細細迴想了一下點頭:“有過一次很急的,但是睡了一覺出了一身大汗轉天就好了。


    這位太醫皺著眉毛:“因為什麽發的熱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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