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們念書,我在外頭廊下伺候著。時不時的進去給眾位爺添個水換個茶什麽的。邵先生經常在學生背書他閑著的當兒跟我逗個小悶子,比如喝著毛尖要換雀舌,太陽曬過來了叫我登高爬梯的去下竹簾。


    我就奇了怪了,拉竹簾的繩子我天天修,它天天壞。等有那麽幾次之後,我跟個猴兒似的爬下窗,看見邵先生微微翹起的嘴角,終於明白了……


    我靠的,孔子那個騙子!明明是唯讀書人與小人難養也!


    天氣逐漸的熱起來,上午還好,下午聽著屋裏長腔短韻的讀書聲叫人忍不住容易犯困。


    正迷糊的時候一隻帶著絲絲涼意的手拍了拍我的臉:“去廂房裏歇會,這裏一時用不著你。”


    忙打起精神,這手我認得,邵先生。


    嘴裏說著“奴才罪過”,心裏毛毛的。無事獻殷勤……本來打算裝傻賣乖打死不挪窩,結果抬頭一看,王爺抿著嘴笑眯眯的站在先生身後。房間裏的少爺們早走幹淨了。


    現在借我倆膽子也不敢耗在這兒。


    “小甘草可不能再挑食了,雲舒小你四歲都比你高不少呢。”


    好啊!終於知道我名字前麵這個“小”的出處了。


    “謝王爺關心。”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挑食了?再說大少爺吃什麽喝什麽?天天也不用起早貪黑,我能跟他比嗎?而且基因也不一樣,我爹長的就跟五個土豆摞一起差不多高,王爺身材高大,王妃身量也高挑,他們的孩子有可能像我這麽矬嗎?


    對於我的身高問題王爺和邵先生又議論了幾句才放我走,這倆人湊一起說出的那個話啊,趁早別往心裏去,免得磨牙。


    轉過一小片竹林,蒼朮在陰涼裏已經擺上了我們倆慣常下棋用的小桌。


    我們兩個其實都不是下棋的料。這種文雅的項目真是萬般無奈才被搬出來打發時間的。


    蒼朮下棋特愛悔棋,而且是經常下過去兩三步了才想起來不對,不讓他改吧他就板著臉。一次兩次,第三次他就上手,不是擰我耳朵就是掐我臉。


    所以我們這個棋下的,弄不好就變成全武行。我必然是打不過他,所以也就認了。真不甘心……


    夏風吹的竹林子嘩啦嘩啦響,我們手裏的棋子也是劈裏啪啦的落。不一會又嗆嗆起來了,我有時候真覺得蒼朮是故意跟我來勁,每次他扭住我的手聽我求饒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


    正笑鬧著,紫蘇窈窕的影子不知什麽時候立在了門邊。


    “不好好跟裏頭伺候爺在這折騰什麽呢?”


    我正被蒼朮抓著撓癢癢肉,被他擋著不踮腳尖看不見人,一抬頭先看見蒼朮無動於衷的板起了麵孔。原來這傢夥早就知道紫蘇來了,也對,他們練武的聽力自然比我強許多。


    “王爺來了,和先生裏頭說話呢。”我掙了幾下才掙開,蒼朮這小子想什麽呢?


    “聽說邵先生愛喝雲霧,我那存著今年宮裏賞下來的新茶,給他拿一罐來嚐嚐。”


    “宮裏的茶王爺早就親自送過來了,你沒事就迴吧。”蒼朮硬梆梆的頂了迴去。


    我心裏大叫不好,有就有唄還非說王爺親自送過來的,你這不是挑事兒呢嗎?


    “紫蘇哥,我們也不是偷懶呢,王爺和先生有事要談,叫我們出來不用伺候的。您看是不是先別進去打擾了?要不茶我收著,等王爺走了我幫您送過去?”


    紫蘇白了臉,氣洶洶的盯著我和蒼朮,好像我們倆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什麽了不得的事非要背著人說?甘草你也伺候主子有年頭了,咱們家王爺動不動隨心隨性的沒規矩也就算了,邵先生是府上貴客,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能行嗎?叫你出來你還就真躲出這麽老遠,不會憋著氣兒候在外頭廊下嗎?”


    可能是看紫蘇神色不善,蒼朮把我拉到他身後,“你別跟這沒大沒小的,你是什麽身份竟然敢說王爺沒規矩?王爺和先生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左右輪不到你管。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今天給你留點情麵,再廢話別怪我不客氣。”


    都說秀才遇見兵,其實紫蘇遇見蒼朮這種人也是一點辦法沒有。蒼朮按現代流行的比喻,應該算是忠犬類型的。平時不吭聲,一旦觸犯了他的主子,你看看這牙齜的,目露兇光,離狂犬也不遠了。


    我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王爺把蒼朮也撥過來了,王爺就是王爺,絕對有先見之明。


    這個時候我是不方便說話的,蒼朮是占著理的一方,我要是向著紫蘇說沒法跟主子交代,但我要是給蒼朮幫腔,又有點仗勢欺人的味道。紫蘇也蠻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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