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辰鋒也真是累極倦極,倒在沙發上就抱起被子睡過去。


    淩晨三點的時候,政申從臥室出來,走到客廳開了一盞落地燈,把燈光調節到最柔最暗的那種,然後坐到辰鋒旁邊的那張單人沙發上,靜靜地盯著那張俊逸的臉。


    他的麵部輪廓、舒展的修長四肢,漂亮勻稱的胸膛和手臂肌理,還有淺麥膚色,都昭示著一種原始的吸引力。


    如果自己可以對他這一型多幾分抵抗力,大概也不必陷入現在進退兩難的境地。


    清晨時,政申裝作平靜地穿戴好出門,走到客廳時,正好看見辰鋒捂住頭坐在沙發上發呆,政申徑直經過往大門走去。


    辰鋒聽到動靜一迴頭看過去,發現政申經過他身後時,根本沒有打算看他一眼的意思,於是就輕嚷了句:「喂,我今晚可以迴臥室睡嗎?」


    政申正在換鞋,口氣涼涼的:「不可以。」


    「還有什麽不可以?」


    「不可以得寸進尺。」


    「哈!」


    辰鋒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男主人關門走了,從頭到尾沒有多甩他一眼。


    早上起來才發現腰酸背痛,後麵也還有些許不適,他都沒勇氣追究原因,但他知道這一次,張辰鋒栽了。


    當辰鋒趕到廣宇辦公室裏坐定,安娜將一份計畫書遞給他的時候驚訝道:「咦,昨晚宿醉了吧?」


    「這都能看出來?」他笑了,佩服她的火眼金睛。


    「不過一臉詭秘的喜色,是有什麽好事發生?」


    辰鋒很會掩飾自己的神情,一向是習慣讓別人猜,保持神秘感是他的職業屬性,但是今天,他沒打算隱瞞什麽,所以特別放鬆。


    安娜看他心情不錯,就繼續打探內幕:「最近陰晴不定的,太不像你了,你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


    「是又怎樣,公司不給談戀愛嗎?」


    「哇,我隨口問問的噢,我什麽都沒聽見……」安娜逃走,前幾次是開玩笑,現在見辰鋒的神色不似玩笑,她就覺得此事的可信度越來越高,她可不想擔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廣宇職員的戀情通常都不能拿到檯麵上講。


    辰鋒起身拉開窗簾俯瞰城內風景,腰下一陣麻痹,臉上的神情也不禁一頓。果然,一八幾的兩個大男人,實在不適合玩車震的遊戲。


    中午替廣宇出席了一個商務會議,充當了一下臨時翻譯,一出大樓會議室,就撥了那人的電話。


    這一次,他倒是及時接起來,但說的是:「你半小時再打來,我在開會。」


    辰鋒聽到這句話時正好跨進電梯,所以很有些無奈地輕笑出聲,引來周圍人的側目,他對旁邊的小姐說了聲sorry,臉上卻笑意不減。


    隻是帥哥總是有特權的,沒有人不喜歡看帥哥的盈盈笑臉。


    看身邊兩位女士仍在瞟他,於是他一下子來了興致,作出一副溫柔幸福狀說:「她剛答應我的求婚。」


    原來如此,大家都反應過來:「呀,恭喜你!」


    辰鋒走出電梯時還能聽到身後的祝福聲,要是洪政申也有這麽單純,自己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什麽人不惹,惹上熟男。


    半小時後,自己也真的乖乖聽命重撥電話過去,而且還怕再遭嫌棄。


    「我還在開會。」說著似乎跟別人說了句英文,就站起來換了個地方講電話,「你說吧,什麽事。」


    也幸虧辰鋒已經習慣對方的腔調,不然真要噴一口血,這哪裏是昨晚還有過糾纏的情人,分明是要他張辰鋒扮死纏爛打又不討好的角色嘛。


    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問題無聊到不值得對方中斷會議出來接電話,但接已經接了,總不能不講:「跟我吃晚飯好不好?」


    「我今天晚上還要見客人。」


    「上次吃過飯的那家餐廳,我八點後在那兒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對於故技重施的對象,政申隻能無語地僵立。


    辰鋒也知道這招很爛,但對付洪政申真是屢試不慡。


    「你要是不來,我就坐到打烊嘍。」


    「隨便你。」政申暗自嘆氣,又先行掛斷電話,迴到會議室去。


    他們的溝通模式還真是單一呀,辰鋒這個談判專家還真的半點實力都沒辦法在洪政申麵前施展。


    這就是棋逢對手了,洪政申一直不吃他這套,但是還是偶爾配合,也算是對他百般容忍了。


    又過了二十分鍾,政申才從會議室走出來,然後突然就停下腳步問身後的秘書:「呃……」政申似乎矛盾了一下才問,「今天傍晚跟強尼他們是訂了八點見麵?」


    「八點半。」


    「可以提前一小時嗎?」


    「一小時?應該可以,那我去通知他們一下。」


    「好的,麻煩了。」


    洪政申,你到底在幹嘛,一味遷就有什麽味道,好好的就又被那小子帶進了溝裏。


    第五章


    當辰鋒那晚在餐廳坐定,卻接到那個不務正業的魏子俊來電。


    「別來無恙?」


    「趁我現在心情好,你快點把要說的話說完。」


    「早知道你這麽無情,我就不該老是自討沒趣,可誰叫我這麽愛慕你呢。」


    「這種話不要亂講,我可不想讓別人誤會我的眼光。」


    子俊怪叫:「擦!老大你話中有話哎。」


    「不關你的事。」辰鋒笑罵,因為聯想到某人那張英氣硬冷的撲克臉,自己的表情就無來由地鬆弛下來,「這麽快就擺平史密夫了?」


    「我隻負責網路追蹤,追著別人和替人擦屁股這些可不是我的事。」子俊一副春風得意的口吻,「我最近泡了個很正的泰國妞,我接了她一個案子,有機會到東南亞來轉一圈,所以準備順道到香港來看看你嘍。」


    「搞什麽啊,我有什麽好看的,你管好自己的妞兒吧,別讓她擺你一道。」


    「我們的友情沒那麽淡薄吧,見一麵都不行?」


    辰鋒笑了:「你想我怎麽出血?」


    「陪我幾天嘍,帶我吃點美食、看多點美女。」


    「你的優點就是夠俗。」


    子俊拿腔作勢:「哎喲,幹嘛這麽誇獎人家!」


    「好了好了,人來再通知我。我在等人,不跟你囉嗦了。」


    「哇,誰那麽大牌,要你等啊?」子俊賊賊地一笑,「你——現在是不是在跟誰約會啊?能讓你早早守著的,一定是很難追的女王吧?」


    「我在追男人,你信不信?」辰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自然就講出來了,之前他一直避諱承認的一個事實。


    可對方的反應跟廣宇的人差不多,並不會當真:「騙人也要找個有說服力的好不好,你追男人!你要是敢追我,我都會上鉤。」


    「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看上你吧?」


    「損友!」


    接著,真的是一段艱苦的等待。


    時間過到九點一刻時,辰鋒似有預感似地抬頭往餐廳入口的方向看去——要等的人正在那時推門進來。


    那人敞著外套,沒有係領帶,似剛從殺價的戰場上退下。他微微皺眉在場內掃了一眼,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慣常的淡淡不耐,那種沉鬱的雄性荷爾蒙氣味肆意地散布,雍容中夾雜著倦怠,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卻極具誘惑力,辰鋒的心為此輕輕地蘇麻了兩秒鍾。


    有侍應生迎了上去,為政申指路,他輕描淡寫地給了辰鋒一眼,然後就像是路過跟人拚桌似地很隨性地坐到他對麵。


    「先生,可以上菜了嗎?」


    「可以。」政申兀自說,「他點了嗎?」


    「點了。」


    「跟他一樣。」然後幹脆地遞還了菜單,這才正眼地看向辰鋒,「吃完就迴去,我還要迴去趕份計畫書。」


    辰鋒卻不會再被他陰惻惻的神情唬到,抱著自虐而享受的神態道:「你果然還是讓我等了,真的好久噢,那個端盤子的小妹都已經看了我n次了,我猜她一定在想,到底是哪個美人讓我甘心冒著被放鴿子的風險,還繼續這樣沒頭沒腦地老天荒的等下去。」


    「你不是說要坐到打烊的嗎?還是你的目的不過是要讓我愧疚?抱歉,我現在不會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知道跟你作對隻有一個下場,就是一切的結局都會變成我自作自受。」


    昨日激情的一夜,橫亙在政申的腦海揮之不去,也令他很難再坦然麵對仍裝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的張辰鋒,不知他是無心還是故意,張辰鋒在他麵前變得越來越透明和淡定,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


    是如何可以做得那樣自然的?連同被他挫傷過的種種也會被眼前這張輕柔而曖昧的笑臉輕輕地掩埋掉,像是沒有過敗績的交手,也沒有過烏龍的糾纏,就這麽自然地保持糊塗下去嗎……


    主事一上桌,政申就埋頭吃起來,挨到這麽晚才吃東西,確實是有些餓了。因為要開車,所以政申沒有要紅酒。政申一副不打算再多開口隻埋頭進食的樣子,令辰鋒也開始陪他專心致誌地吃起飯來,目光時不時略有些戲謔地投向政申刻意不看向他的眼。


    吃了大半,辰鋒突然放下刀叉,用餐巾優雅地抹了下嘴道:「洪政申,讓我做你的男人吧?」


    「噗——」可憐他剛剛含進半口還來不及吞咽的檸檬水,差點就直接噴到右手邊的地板上,幸虧捂得快。


    清水倒灌,使得政申難受地輕咳了兩聲,不過還是引起了服務生的注意,他們走過來詢問,被政申尷尬地揮退。


    不過剛才那句問話,對他造成的殺傷力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對方大概也沒有料到他反應那麽大,於是噤聲,老實地待著不再出聲,靜靜等他完全緩過氣來。


    「你,咳……」政申也感到張辰鋒果然是他的煞星,「你是不是腦子被雨淋壞了?」


    「那我換種說法好了,政申——」他身體向桌子傾了傾,盯著他像鷹盯著獵物似的警覺,「我們可以交往一下試試看對吧?」


    政申愣住,這一句真的清晰無誤,想裝沒聽見都不行了:「你……別人來瘋,我可沒這個打算。」


    「真的不考慮一下?」


    「不,謝謝。」


    「你不是喜歡我嗎?」他居然還能繼續保持著人畜無害的笑臉。


    政申覺得此刻的臉色一定陣紅陣白的,他不想正麵迴應,但又無法忽視對方語氣裏難得的誠意和眼神中閃爍的急迫。


    「張辰鋒,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憑什麽以為我會非要你不可?」


    辰鋒一愣,噗地嘆笑,那個表情帶著些自嘲和失意,也帶著清新的釋然:「我不了解你,是的。我隻知道洪政申是個習慣了堅強的男人,他覺得不要正視自己的需求就是一種自律,可是每當他緊張的時候,拇指就會下意識扣住食指關節輕輕用力。


    「煩惱時會喝比平日多一倍的咖啡,然後用大量工作淹沒自己。他爭取事業時或許是個強者,手段利落而直接,但是對待感情,因為怕太過執著,所以從一開始就有所保留和收斂。


    「他偶爾會發現自己無法擺脫對同性的欲望,這一點便足以困擾和折磨著他。他有心事的時候會反覆失眠,不喜歡複雜的人際和應酬,甚至家俱擺設。他坐進駕駛座,總是第一時間扯掉領帶,就像要扯斷那些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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