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璟赫望向袁伯陽,眸子中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帝王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袁相,陸大人好歹也是你的門生,怎麽?連你這個老師也覺得自己的弟子沒這個本事?”


    這麽看來,傳聞他們師生二人關係不合,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也是,政見不合的人關係能有多親密?


    如今這樣倒是正中他下懷。


    朝中勢力靖王一家獨大,既然陸星河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倒是正好能用他來稍做平衡。


    袁伯陽抬手作揖。


    “臣深知陸大人天資聰穎,但畢竟初入朝堂,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水患這麽大的事,關係百姓存亡,並非兒戲,陛下若是想鍛煉他,大可指派些旁的事情給他。”


    顧璟赫並未立即因為這些人的說法而改變自己的想法,他似笑非笑的望向陸星河。


    “陸大人,朕若將江南水患一事交給你,你可有把握處理妥當?”


    不少道目光投射到陸星河身上,或威脅,或狠戾,卻全都被他忽視掉。


    陸星河抬手,聲音鏗鏘有力。


    “臣願一試。”


    “好!”顧璟赫龍心大悅,望著陸星河說道,“大水之後必有瘟疫,朕會派遣宮中太醫與你同行。”


    “是。”


    於是,眾人爭論了大半個時辰的差事,被不爭不搶的陸星河得了去。


    顧靖寧陰沉著眸子往陸星河的方向掃了眼,唇角勾起了一絲譏諷。


    他倒是想看看,父皇派這麽個新人前往,如何能治的住江南的水患。


    下朝之後,陸星河被顧璟赫單獨召去了禦書房。


    “陸大人可去過江南?對江南水患可有了解?”


    “未曾去過江南,卻有所耳聞,微臣聽說江南隻要大雨必定遭遇水患,全因江南地帶地勢平緩,河泥容易囤積在河床,導致河床一年比一年高,一到雨季,高聳的河壩決堤,四周百姓接連受災。”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常年受災,百姓苦不堪言,官府年年賑災耗費巨大。”


    陸星河說著,與一旁的李德政討要一份筆墨紙硯,在經過顧璟赫的默許之後,很快,陸星河便在一旁的茶幾上寫寫畫畫起來。


    顧璟赫來到茶幾旁,看著陸星河一筆一畫將江南遭受水患的地域給繪製出來,極其熟練,就好似他親自去過一般。


    “陸大人不是沒去過江南,怎的對那邊的地形如此熟悉?”


    陸星河邊畫邊說道,“微臣曾在國子監熟悉事務的時候,在書齋中見過南淵國的全貌圖,這地形圖便是根據那張簡圖和微臣對江南地區的了解繪製出來的,可能會有些不準確,具體的還得去了江南親自勘探才能知曉。”


    顧璟赫有些心驚。


    他年少時,曾去過江南賑災,地形與陸星河所繪製的大體相似。


    今日之前,沒有人會知道江南水患的治理會落在誰的身上,他能根據一張簡圖和對江南的了解將地形圖繪製出來,可見此子平日裏確實花了不少功夫。


    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原本顧璟赫還擔心陸星河初入朝為官,會處理不好水患,這會倒是放下心來。


    很快,陸星河便將地形圖繪製妥當。


    他往顧璟赫的方向望了眼,轉而指向自己所繪製的地形圖。


    “陛下請看,江南這條水域起源於雲州,之後流經越州北部,橫貫晉州到達揚州和徐州。”


    “其實對於江南一帶的百姓來說,這條水域既是災害也是機遇,往年沒有水患的時候,江南地區的糧食產量在整個南淵國都是翹楚的存在,但一旦水患來臨,百姓便會深受其害。”


    “之前微臣在國子監看到這條水域的時候便料想到了這裏可能會麵臨的問題,當時便在心底有了個設想。”


    他指向揚州偏西北的地方。


    “微臣之前看輿圖,這裏有一處山脈,山脈蜿蜒斷斷續續一直蔓延向東海,山脈中地勢相對湍急,不容易囤積河泥,且山中居住的百姓相對較少。”


    “若是從晉州東南部開鑿一條分流,將水引入這山脈中,順著這條山脈將水排泄入東海,再在流經江南平原地帶的那條分支建上水閘,大雨時關閉水閘,可減少水量,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江南那邊的河堤還是得每隔幾年進行一次加固,囤積的河床也需要每年清理,若是常年囤積淤泥,河床越抬越高,仍舊不安全。”


    陸星河說完,站直身體望向顧璟赫。


    “這樣既能保證江南地區百姓的用水,他們也不用大範圍搬離故土,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讓江南水域附近的百姓搬離故土,朝廷之前不是沒有過這種設想,首先人太多,安排起來並不簡單,其次,許多百姓寧願在這邊受災也不願搬離故土,有著濃重的故土情結。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沿河地區土壤肥沃,糧食產量極高,顧璟赫也不想浪費了這麽好的土地資源。


    這會聽了陸星河的提議,顧璟赫麵露笑意。


    “此事你隻管放心大膽去做,除了太醫,朕還會讓吳將軍領一支軍隊隨你一同下江南,你們既是同鄉,在一塊處事想來也方便。”


    果然,新人比起朝堂上那些老家夥腦子要活的多,膽子也大的多。


    看來朝堂得換一換新鮮血液了。


    陸星河抬手作揖。


    “微臣遵旨。”


    ……


    陸星河領了賑災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陸府。


    雲翠荷原本在教楚文竹針線活,聽了下人的傳話,當即便整理好服飾帶著楚文竹一起去了星月醫館。


    她直接叫車夫將馬車停在了後院。


    敲門的時候,楚月正好在院中,她給一旁的凝冬使了個眼色。


    “去看看是誰?”


    凝冬微微福身,便往後院門口去了。


    打開門,在望見是雲翠荷和楚文竹時,麵上帶著驚訝。


    “夫人,小竹小姐,你們怎麽來了?”


    雲翠荷朝著院中伸長了脖子,“月月在忙嗎?”


    楚月聽見動靜,趕忙從秋千椅上站起身來。


    “娘,你怎麽來了?”


    正在熟悉藥材的路大叔聽到聲音,身子一僵,往晾曬藥材的架子後麵擋了擋。


    “下人傳來消息說星河要去江南處理水患,我聽說水患危險,心裏一急,便想著來醫館與你商量商量,趁著星河還沒從宮裏出來,咱們好為他準備一些東西。”


    楚月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書。


    “處理水患?”


    相公不過是剛上任的國子監司業,雖說他能力很強,但作為官場上的新人,那些大臣怎麽會允許處理水患這麽重要的事情落在他的頭上?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雲翠荷心底很是焦急。


    “是啊,我在家聽著心驚肉跳的,與你爺奶外婆說又怕嚇著幾個老人家,便隻得來醫館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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