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將她接迴來?”雲翠荷問道。


    陸大貴幹脆的迴答道,“不想。”


    不僅不想,他還希望她不要再找上門來,今兒下午他也去打聽了,曹老大去年確實納了個林姓的姨娘,一開始恩寵有加,不過曹老大這人不長情,他玩膩了的姨娘們,日子都不太好過,不滿意非打即罵的,卻也不會輕易放她們離開。


    他雖然同情她的遭遇,但這是她自個兒的選擇,而且他能力有限,幫不到她什麽。


    隻是希望她不要連累了星月醫館。


    “既然不想,那就沒什麽好發愁的,她是成年人,如今過怎樣的日子,想來也都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


    陸大貴點頭,“嬸子說的是。”


    鐵蛋在一旁聽的似懂非懂,他抬頭望向陸大貴,“爹,你和雲奶奶說的是娘嗎?”


    陸大貴揉了揉鐵蛋的腦袋,“鐵蛋希望娘迴來嗎?”


    鐵蛋點頭,“雖然不知道娘之前為什麽要丟下爹和鐵蛋,但鐵蛋還是希望娘能迴來,隻是爹好像不太希望娘迴來,這是為什麽?”


    鐵蛋小小的臉蛋上滿是疑惑。


    陸大貴想了想,並不想對鐵蛋有所隱瞞,他雖是小孩子,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因為娘又有了自己的家,讓她迴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鐵蛋哦了一聲,“那鐵蛋也不希望娘迴來了。”


    陸大貴驚訝,“為什麽?”


    鐵蛋咬了咬嘴唇,眼眶裏彌漫著點點淚花。


    “爹不是說娘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嗎?她肯定是不想要爹也不想要鐵蛋了,既然是這樣,沒關係的,隻要娘過的好就行了,鐵蛋要是實在想娘了,以後長大可以悄悄去看她。”


    娘可以不要他,可她卻仍舊是他唯一的親娘。


    望著身旁看似懂事堅韌的小小身影,陸大貴一陣心疼,連帶著眼眶也開始泛紅。


    “鐵蛋乖,咱們先迴家吧。”


    鐵蛋點了點頭,便任由陸大貴拉著離開了。


    望著父子兩個的背影,雲翠荷歎了口氣,“這麽小的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楚月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都是被迫懂事,鐵蛋的娘要是不走,他的心思也不會這樣敏感。”


    雲翠荷點頭說道,“誰說不是?你和小竹也是一樣,都是可憐的孩子。”


    陸星平忙從翁子裏倒了熱水,便接過楚月手中的碗洗去了。


    “娘,你說大哥去了縣城,現如今如何了?”


    “不知道。”雲翠荷歎了口氣,“娘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隻要咱一家人整整齊齊,別無他求了。”


    楚月一邊從翁子裏舀水到盆裏,一邊說道,“大貴哥明兒要去縣城進藥材,到時候讓他去瞧瞧就知道了。”


    雲翠荷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楚月,“月月,你可知道縣城那邊的書院何時入學?”


    楚月一愣。


    “這我倒是還沒問,去年經曆了那麽多劫難,估計會遲一些,明兒我去鎮上打聽打聽。”


    雲翠荷點頭,“行,星平星安也該入學了,到時候我就帶著小竹去鎮上給你幫忙。”


    一旁的小竹聽說可以去鎮上給楚月幫忙,當即來了興致。


    “我也能去鎮上嗎?”


    楚月將盆放在桌上,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明兒帶你去和苗苗玩可好?”


    楚文竹忙點頭,“好。”


    雲翠荷則微蹙著眉頭,“你自個兒還得忙活,帶小竹去會不會不太好?”


    楚月將楚文竹的帕子放到盆裏,將盆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自個兒洗臉。


    “如今大家都在屋裏過年,鎮上人少,有朱大夫在我也沒多少事情做,而且小竹也聽話,不會亂跑的。”


    “成,那就讓小竹跟著你去鎮上瞅瞅吧。”


    楚月想了想,便又從地窖中搬出了兩壇泡蘿卜,“昨兒相公走的急,也不知道縣城那邊有沒有菜吃,明兒大貴哥去縣城,讓他給相公帶兩壇泡蘿卜去。”


    她早該想到的。


    相公這次提前去縣城,是因為許恆要給他引薦夫子,拜夫子難免得交束修,這要是將泡蘿卜帶上一壇,在如今菜都吃不上的年成,相當於是一份重禮。


    雲翠荷見楚月是要給陸星河帶糧食,當即問道,“要不要順帶給他捎點糧食?”


    楚月點頭,“帶三十斤去吧,如今縣城的糧價指不定怎麽貴,不過相公怕是也沒空做飯吃,再有兩個多月就是院試了,他怕是一門心思都撲在念書上哩。”


    雲翠荷眉頭蹙起,“那怎辦?”


    “明兒讓大貴哥去看了就曉得了,實在不行,讓他在縣城雇一個做飯的婆子照顧他兩個月。”楚月一邊說著,一邊將要帶的泡蘿卜和糧食都整理到一堆,到了明兒不至於忘記。


    做好這些,楚月便洗漱一番燒了炕上床睡覺了。


    這是陸星河離開的第二晚,她仍舊不習慣身旁空蕩蕩的位置。


    楚月將被子鼓成一團抱在懷中,小聲呢喃道,“相公,快些迴來吧。”


    ……


    縣城,某一處陳舊的小院中,陸星河正在桌前看著書,陡然覺得屋裏寒涼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抬頭望去,原是窗戶被風吹開了。


    他起身想去關窗,望見窗外的一彎月,原本清冷的眼裏閃過一絲溫柔。


    也不知道小丫頭這會睡了沒有?冷不冷?會不會著涼?沒有他在身旁,她能不能習慣?


    一直以來,他都隻當自己身邊養著一個孩子,如今離開了,竟也會想念的厲害。


    不知道下次相見,他的小丫頭是否會長大一些?


    寒風迎麵刮來,唿吸之間,鼻腔裏似是都在刺痛,陸星河關了窗,重新迴到了書桌前埋頭看書。


    ……


    第二天,楚月帶著楚文竹一起去了鎮上。


    陸大貴一將他們送到醫館,便駕車往縣城去了。


    楚文竹的到來,讓張秋英輕鬆了不少,她可以領著苗苗在醫館樓上樓下玩。


    張秋英空出雙手,獨自出門找場地,效率要高了不少。


    當天中午迴來的時候,她便興衝衝來到楚月麵前。


    “楚大夫,我看了一處地方覺得合適,隻是位置稍稍偏了些,但咱隻是開作坊的話,我覺得偏一些不是問題,你要不要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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