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的厲害。”陸玉芳一邊給孩子擦拭著手心腳心和背心胸口,一邊說道,“剛才張大夫給看過了,燒的太厲害,便讓我打水給擦一擦,等會體溫沒降下來,怕是還得施針。”


    “開藥了嗎?”


    “已經開過了,灶房裏正在熬著。”


    楚月點頭,上前探了探那孩子額頭上的溫度。


    “體溫似有下降的趨勢,再擦一擦,多觀察,如果沒再燒上來喝了藥就能先迴去了。”


    陸玉芳這兩天跟著楚月看診了這麽多人,自是心裏有數,忙點頭說好。


    晚間的時候,陸大貴駕著騾車和陸守成迴來了,這會家裏的病人也全都離開。


    “星河媳婦,我看縣城那邊也病了不少人,莊記藥行的徐老板開始與我說藥材不能按昨兒的價賣,我軟磨硬泡了好久,他看我買的多,又是陳掌櫃介紹的才鬆口。明兒再去,藥材怕是得翻一番才買得到。”


    “今日買了多少?”


    “你給我的二百兩銀子全買了。”


    楚月點頭,鋪子修葺總共花費了八兩銀子,原本她身上剩餘的銀子隻一百二十兩,二百兩銀子,還是找雲翠荷湊的,買了這些藥材,家裏的錢算是掏的隻剩下不到十兩了。


    “鋪子裏的梓人都迴去了?”


    “都迴了,我想著,鋪子裏那麽多藥材,是否要去看著?”陸大貴蹙起眉頭,心裏總在惦記著那二百二十兩的藥材。


    這些藥材可是關乎著陸星河一家的命運,他們一家的命運,也就是他的命運。


    陸大貴深知自己沒什麽本事,隻有陸星河一家越好,他和鐵蛋的日子也會過的越好。


    就在兩人聊著的時候,陸星河走進了堂屋,“今日藥材運迴來的時候,動靜大不大?”


    陸大貴想了想。


    “大冷的天,外邊倒是也沒遇見什麽人,再加上咱那鋪子又是在副街,注意到的人不多,就算是別人注意到了,應該也聯想不到是藥材。”


    陸星河點頭,“明兒你去鎮上的鋪子裏看著,順便定做一塊招牌,臘月二十開張。”


    陸大貴麵露驚訝。


    “這麽快!不是說年後開張?”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趁著現如今缺醫少藥,正好能將鋪子的名聲打出去。”陸星河說著,望向楚月,“月月覺著呢?”


    楚月展顏一笑,“我原本想的是,趁著如今疫病肆虐,將醫館整理妥當便先去鋪子裏看診救濟災民,所以才叫大貴哥采買藥材,也沒想的那樣久遠,倒是與相公的想法不謀而合。”


    陸星河摸了摸她的頭。


    “隻是如今都快到年節,鎮上家裏兩頭跑,恐怕會很辛苦。”


    楚月眉頭微挑,“總歸也不能閑著,多接診一些病人,才能積攢更多經驗。”


    她如今缺的就是一個閱曆。


    師父一眼能看出的毛病,她得在心裏斟酌再斟酌才能得出結論,這就是區別。


    陸星河笑了笑,“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吧。”


    ……


    第二天,陸大貴去鎮上鋪子裏盯著藥材,順帶定做招牌,楚月給自己的鋪子取名星月醫館。


    村裏仍舊有人生病,症狀和數量卻有所緩解,不過讓眾人後背發涼的是,隔壁村因為疫病,近些日子死了三四個人了,正因為聽到這個消息,村裏的人就更加感念楚月的恩德了,每日的預防湯藥更是一碗都不敢落下。


    楚月接診完堂屋的兩個病人,便去灶房裏幫忙熬藥。


    “娘,我來幫你吧。”


    雲翠荷和陸星安忙順手之後,便也沒叫薑秀芹過來幫忙了,畢竟她有自己的事情,總麻煩人家也不好。


    “你來分藥吧,我去將另外一鍋的藥渣倒掉,重新熬一鍋。”


    “成。”


    楚月接過大勺,便開始一碗一碗給人分藥。


    陸星安則負責在一旁收錢,順帶看著兩個灶的火。


    剛分出半鍋藥,便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道焦急的聲音,“星河媳婦,楚大夫,你在家裏嗎?”


    灶房裏,雲翠荷望向楚月。


    “好似是大柱的聲音。”她一把接過楚月手裏的勺子,“接下來我來分藥吧,你去外頭瞧瞧,莫要耽誤了病人的病情。”


    楚月點頭,將圍腰取下,便出去了。


    孫大柱正巧從院外進了門,許是走的太急,一個踉蹌差點跪了下來。


    楚月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了他。


    “大柱叔,怎了?”


    孫大柱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急,“你可否隨我去瞧瞧我娘,她病的起不來了。”


    楚月挑眉,“她怎病的這樣嚴重?”


    孫大柱歎了口氣,蹙著眉頭說道,“我也是才知道,她舍不得花錢,這幾日都沒有來你家喝過湯藥,前天去給她送糧食都沒事,今兒老宅那邊的鄰居發現她躺在家裏起不來了才來叫我。”


    楚月聽了,忙從屋裏拿了針灸包,邊走邊問道,“這會是什麽症狀?”


    那李婆子雖然不討喜,但她作為大夫,也不能說不喜歡誰就不給治病,畢竟人家都是會支付診費藥費的,該一視同仁。


    “病迷糊了,都喊不醒。”


    孫大柱說完,領著楚月一路小跑,生怕去的遲了自家娘就斷了氣似的。


    “燒不燒?”


    “燒著哩,額頭上的溫度高的嚇人。”


    楚月隨著孫大柱來到李婆子的住所,這裏的屋子是孫大柱和孫二柱今年給翻修過了的,還算紮實。


    孫大柱將楚月領進了門,李婆子便躺在屋裏的炕上,孫二柱在一旁笨手笨腳的照看著,炕也被他燒的暖烘烘的。


    “楚大夫來了。”


    見楚月進門,孫二柱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楚月朝著他微微點頭之後,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搭上了李婆子的脈搏,片刻之後,又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隻覺得燙手。


    也不知道人燒出什麽毛病來沒有?


    “兩位叔,快些將炕熄了,打盆水來給她擦擦身子降溫,順帶給她灌點水下去。”


    孫二柱心裏一驚。


    “不能燒炕?”


    楚月將自己的銀針包展開,一邊給李婆子紮針一邊說道,“病人燒的嚴重,燒炕不利於散熱,我先給她紮幾針,隨後開個方子給你們,需要的藥我家都有,先去抓來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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