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見陸星河來到身旁幫她提桶,淡笑道,“相公,你方才去屋裏找什麽了?”


    “沒什麽,我以為是耗子偷的菜,就去家裏找了找。”


    楚月一愣,“找著了嗎?”


    陸星河嗯了一聲,“找著兩隻。”


    “還真是耗子哩?”楚月站起身來,“那耗子還在屋裏嗎?”


    “還在,等會澆完水,咱倆再去抓耗子。”從始至終,陸星河臉上的神情都很平靜,楚月看不出半點端倪。


    正仔細觀察著兩人動靜的左一聽了,嘴角猛抽。


    敢情那陸星河說的耗子,是自己和主子?


    他剛才也不過拿劍嚇唬嚇唬罷了,他居然將自己和主子說成耗子?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男人。


    澆水完畢,陸星河便一把拉過楚月的手。


    “去屋裏瞧瞧吧。”


    楚月點頭,望著他緊握住自己的手,唇角帶著淺笑。


    她本也不是那等膽小之輩,從前還解剖過動物呢,區區老鼠,便也不覺得什麽。


    陸星河見著她這般淡定的模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不怕?”


    “老鼠,又不是老虎,該它怕我才是。”


    陸星河笑了笑,“你倒是膽大的與眾不同。”


    他差點忘了,這丫頭看著瘦瘦小小,膽子卻從來都大,隻是自己總習慣性的覺得她需要被保護罷了。


    待進了屋,想象之中的耗子沒見著,倒是見到了一張熟麵孔,楚月驚訝的往陸星河望去,壓低聲音問道,“相公,這就是你說的耗子?”


    陸星河嗯了一聲,“是不是挺像?”


    聽著陸星河的話,楚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相公,人家就站咱麵前呢。”


    關鍵這人懷裏還抱著長劍,一看就不好惹,要是惹的他不痛快了,指不定就得小命不保。


    左一沒有理會陸星河,朝著楚月作揖說道,“還請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楚月這才往床上望去,床上躺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身上衣著不凡,一張臉卻髒的幾乎看不真切他原本的模樣


    不過眉心處的那顆紅痣卻仍舊顯眼,楚月有些驚訝,這孩子不正是前兩日官兵搜查的對象嗎?


    這要是救了他,會不會惹火上身?


    她有些不確定的迴頭望著陸星河的方向,“相公?”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報酬,救不救隨你心意。”陸星河淡聲說道。


    話一出口,左一額頭一陣狂跳,趕忙從褡褳裏揪出了一個小號的銀錠子。


    “楚姑娘,隻要您能答應救下我家主子,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了。”


    楚月不是沒見過銀子的人,她雖愛財,這會卻並未表現出十足的興趣,如今這個世道,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錢財再多,也買不來命。


    陸星河不動聲色,“你主子的命就值十兩銀子?”


    左一麵露難色,“可我這裏隻有十兩啊。”


    “那我們走吧。”


    說完,牽著楚月就要往外走,卻被左一一把攔住了。


    “兩位稍等,你們想要什麽,咱們可以談一談不是?不如兩位開個價吧?”


    “一千兩,否則免談。”


    左一滿臉驚訝,“一千兩?沒開玩笑吧?你們就是將我賣了,我也弄不來這麽多錢啊。”


    之前自己在山裏沒有提報仇,這個男人也將他救了迴去,他肯定還在因為自己威脅他的事情耿耿於懷,早知道他這般小心眼,一開始他就不該這麽莽撞了。


    陸星河淡聲說道,“首先,你主子的命值這個錢,再者,我們救你主子也承擔了一定的風險,你如果不同意,我們現在就離開,權當沒見過你們。”


    左一見陸星河態度堅定,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便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我可以答應一千兩銀子的診金,但我這會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他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一個腰牌,跟手裏的十兩銀子一起交給了楚月,“這枚腰牌對於我而言是一件極其重要的東西,還請姑娘務必收好,待日後湊足了另外九百九十兩銀子,我再來贖迴。”


    楚月拿不定主意,往陸星河的方向望去。


    見他點頭,這才接過左一遞來的東西收好之後,去床邊給男孩看診了。


    她先是觀察了男孩的麵色,隨後伸手搭上了他的脈搏,緊接著將他胸腔傷口上綁著的棉布給取了下來。


    因為傷口處理的過於潦草,棉布和血肉已經粘在一起,楚月將棉布取下的時候,昏迷中的男孩還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轉頭望向身後的陸星河,“相公,要不你迴去幫我將藥箱拿來吧,順便帶點水、鹽、針線和幹淨的帕子來。”


    陸星河點了點頭,往左一的方向望了眼便出門去了。


    左一望著陸星河的背影,開玩笑似的說道,“你這相公夠小心眼兒的。”


    聽到這話,楚月麵色當即冷了下來。


    “是嗎?”


    望見那小丫頭驟變的神色,左一有些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個……我隻是開個玩笑,楚姑娘莫要當真。”


    楚月聽罷,這才沒與他一般見識。


    沒一會,陸星河便將楚月要的東西給送來了。


    楚月將所有東西準備就緒之後,望向一旁的左一,“你有匕首嗎?”


    左一一愣,上前將綁在男孩小腿上的匕首拿出遞到楚月手裏。


    楚月接過匕首,用火折子過了一遍之後,開始給男孩清理傷口上的腐肉。


    想來是敵人的兵器上帶著毒,以至於傷口處的皮膚出現了腐爛。


    如果不及時清理,待毒素入髒腑,就麻煩了。


    望著楚月在男孩的傷口處一刀又一刀的清理腐肉,左一眉頭都擰成了一團,也不知道主子痛不痛?


    床上的小孩似是察覺到了疼痛,悠悠轉醒,目光觸及穿著樸素的楚月,朦朦朧朧中,隻覺得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光,他有些委屈的望向她。


    “痛……”


    “我在給你清理傷口,很快就好,你先不要動。”


    溫軟的嗓音入耳,男孩微微點頭,再次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一刻鍾後,男孩傷口處的腐肉清理完畢,楚月用清水將他的傷口清理幹淨之後,拿來針線將他開口稍大的皮膚縫合在一起。


    半個時辰之後,男孩身上的傷口被包紮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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