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鋪的夥計因為忌憚蔣高義的身份,並沒有上前幫陸星河的意思,不過好在陸星河身手敏捷,力氣也大,三五個成年男子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住他。


    楚月跑出忘塵書鋪之後,徑直往棲雲巷的方向跑。


    她在南坪鎮認識的人不多,看蔣高義那穿著,必定也不是出自普通人家,興許隻有黃員外能幫她解決此事。


    楚月不敢在路上耽誤分毫,沒一會就來到了黃府。


    “劉管家,快開開門。”


    劉管家打開府門,見楚月去而複返,忙問出了何事,在聽到楚月說她和陸星河被人欺負時,忙讓人與江卿婉隻會一聲,就領著十來個家丁與楚月一起風風火火的往忘塵書鋪去了。


    一行人到忘塵書鋪的時候,許恆正抱著腦袋坐在書鋪門口‘哎喲’叫疼。


    而陸星河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劉管家,我相公在那裏!”


    劉管家一招手,身後的家丁紛紛拿起棍子將書鋪門口的幾人團團圍了起來。


    “住手!”


    見是黃府的家丁,蔣高義立馬讓人住了手。


    黃員外的員外郎一職可是自己考上去的,不是用錢捐出來的,當年如果不是他想留在南坪鎮造福百姓,早便被調到縣裏當縣令去了,上頭還是有些關係的。


    對於黃家的人,他多少是有點忌憚的。


    蔣高義的臉上帶著一絲討好,忙抬手作揖:“劉管家怎的有空來這裏了?我不過是在教訓一兩個不聽話的賤民,黃府不會連這種事情都要管上來吧?”


    劉管家眉頭一挑:“賤民?蔣公子將我家夫人的侄女和侄姑爺稱之為賤民?”


    “黃夫人的侄女?”蔣高義難以置信的指向楚月,“劉管家說的是她?”


    他沒想到,自己隨便惹到的一個小丫頭竟有這樣的來頭。


    劉管家的唇角帶著一絲嘲諷:“蔣公子,你往日在南坪鎮上橫行霸道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明目張膽的欺負到我黃府之人的頭上來,這是不將我家員外放在眼裏哩了?”


    蔣高義一聽,趕忙狡辯。


    “劉管家這是哪裏話?今日可是那陸星河先動手的,我這完全是正當防衛呀。”


    剛將陸星河從蔣高義幾人的包圍中拉出的楚月望著陸星河青腫的嘴角,滿臉憤怒。


    “你撒謊!我們才是正當防衛!”


    蔣高義冷笑:“你看看我們這邊的人,哪一個比你男人傷的輕?是不是撒謊,這麽多人在場,都可以為我作證,你說是吧,許兄?”


    他說著,往許恆的方向望去。


    原本先動手的人就是陸星河,許恆是秀才,又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作為當事人,隻要他點頭,陸星河打人的罪責一旦坐實,黃家想找他麻煩自然就理虧了。


    而且,隻要他想,隨時都能將陸星河送去衙門報官。


    說不定到時候黃府還得求到他這裏來哩。


    自家爹被黃員外壓了這麽久,恐怕也是恨極了黃員外的,他要是能讓黃員外求到他爹頭上來,爹豈不是要將他當祖宗供起來?


    望著蔣高義那張有恃無恐的臉,許恆第一次對他產生反感的情緒。


    他仔細迴憶了剛才的情景,確是陸星河動手在先,但他也不想稀裏糊塗被蔣高義利用陷害,便將雙方爭執的過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陸兄雖然先動手,卻也是因為蔣高義出言不遜在先,若非他出言輕佻,甚至還想強搶民女,陸兄不會動手打他。”


    蔣高義聽見許恆的話,忙指著他喝道:“許恆你卑鄙,能不能實話實說,你哪隻眼睛看我碰那個丫頭了?咱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你竟這般胳膊肘往外拐?”


    許恆望著氣急敗壞的蔣高義,臉上神情未動。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況且,剛才讓我作證的也是蔣兄不是嗎?”


    “你……”


    蔣高義氣的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理虧,冷哼一聲,便想帶著自己的人離開,誰知還沒走出兩步,便被劉管家帶來的家丁全都扣起來了。


    蔣高義大罵:“劉管家,你這是作甚?我爹好歹也是員外郎,在南坪鎮的地位並不比黃員外低,你憑什麽抓我?”


    “可不是我要抓你,強搶民女的事情你都幹出來了,要是不將你送去衙門長長記性,當我黃家是泥捏的哩?”


    說完,一招手便領著一眾家丁扣著蔣高義等人往衙門走去。


    楚月望向陸星河,伸手碰了碰他青紫的嘴角,滿臉心疼。


    “相公,你疼不疼啊?”她有些內疚,“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與人打起來了。”


    陸星河搖頭:“沒事,我不疼。”


    “其實,我剛才沒想要跑……”


    陸星河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事實證明,月月很聰明。”


    楚月笑了笑,轉身望向許恆,朝著他微微福身。


    “今日,多謝許公子了。”


    許恆側過身,擺了擺手。


    “姑娘不必謝我,我也不過是看不得人當街作惡罷了。”


    陸星河望向他:“蔣家和許家是世交,你今日如此幫我們,迴頭蔣高義迴了蔣家,可會慫恿蔣老爺伺機報複打壓許家?”


    許恆滿臉不在乎。


    “那也得他們有那個本事才是,此事不必陸兄擔心,許家還有我爹撐著呢,我家那老頭可不好糊弄。”


    聽到許恆的迴答,陸星河和楚月相視一笑。


    這許恆,倒是個性情中人。


    許恆望向陸星河,麵帶疑惑:“陸兄今日來書鋪所為何事?”


    “買書。”


    “《四書五經》?”許恆又問了一句。


    陸星河點頭:“是。”


    許恆麵上帶著一絲激動:“看來陸兄是打算繼續科考了?也好,正好能趕上明年三月的院試,說不定還能拔得頭籌。”


    陸星河笑了笑:“你對我倒是比我自己還有信心。”


    “那是,這天下能有幾人在九歲考得童生?我當年都是考了兩次才通過呢。”許恆的麵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楚月見兩人聊的投緣,忙說道:“今日得許公子相助,待我們買了書之後,便去如意居點上兩個小菜,屆時可否請許公子賞臉和我家相公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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