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衛沒有想到的是,張明德一聽這話,立刻變得開心起來,直接遞過來一個賬本,然後一臉賤兮兮的道:“那這幾個人老大就費勁扛一下唄,其他小魚小蝦的就交給我。希望老大能順利追迴鹽課,免得讓手下人看笑話。”


    說完頭也不迴的就離開了府衙,他是寧願睡大街,也不願意在這裏多逗留哪怕一刻。


    萬一再被李衛安排任務,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太煎熬人了。


    李衛是剛進家門,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張明德糾纏住,什麽賬本不賬本的實在是懶得看,何況自己是真的不在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什麽可為難的?愛誰誰吧!


    揮手將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叫了進來,命令道:“你們幾個看下這賬本,然後別管是誰,按照名字打著爺的名義去挨個通知。三天內讓他們給爺把銀子送來就是,三天之內不還的,那就是擺明了要和爺李衛作對,一切後果自付。告知他們,這賬本爺會連名字帶數目都上報給朝廷,讓他們看著辦吧。”


    說完,李衛徑直走迴了後院。


    剛遊玩這麽久迴來,急需好好休息一下,伺候好自己媳婦,畢竟小佟還得抓緊時間上折子呢。


    總督府,高其倬楊明時唉聲歎氣,因為鹽驛道的人剛走,而留下的話卻讓這兩位大員愁眉不展。


    “這都猴年馬月的賬了?本官也是服了,這也能翻出來?”高其倬無奈的道。


    楊明時苦笑搖頭不止,歎了口氣道:“還銀子就是了,算不得什麽大事,咱老哥兩一共也沒多少,隻是苦了幾個前任了。估計李衛的粘杆處已經追去了,你看著吧,因為這事,雲南一旦開了這個先例,不知會有多少官員要彈劾李衛的。”


    高其倬點了點頭道:“隨他們便吧!皇上肯定不會搭理他們,李衛行事,誰敢說不是皇上的意思?想搬倒李衛,做夢去吧!不過話又說迴來,李衛也算是給麵子,為了改土歸流,還有防備青海戰事,我私自開了兩處鹽井充新設兵餉,李衛不但沒製止,還派了漕幫弟子幫助運輸,而這兩處的結餘,李衛連提都沒提過。”


    楊明時也道:“我這裏也是,為避免軍糧長途隨運,我安排新建了不少的社倉,他竟然派人送來了幾萬兩銀子支持。還有就是廢除丁糧,實施攤丁入畝的過程中,凡出現違背聖意的地方,粘杆處和漕幫是必定會插手其中,幫著解決困難。”


    兩人突然同時異口同聲道:“這李衛是不是瘋了?”


    說完,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鹽驛道府衙門口,這幾天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披紅掛綠張燈結彩,唯獨不合時宜的是一口碩大的木箱擺在大門口,裏麵裝滿了一本本的賬本。


    這大木箱子放在這裏,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棺材,讓人看的很不舒服。


    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兩旁,他們的身後還明晃晃的擺著三架冒著寒光的大鍘刀。


    上麵分別寫著狗頭鍘、虎頭鍘、龍頭鍘,讓人看著就冒冷汗。


    此時再看那木箱,不是像了,那就是一口大棺材,可以裝進任何人的棺材。


    消息早就傳出,誰都知道李衛這次針對的是所有挪用鹽課的官員,但讓所有官員頭疼無比的是,李衛並沒有公布名單。


    所以這裏麵到底都有誰欠款沒還?這大木箱裏有沒有自己的那一本?誰都不知道。


    李衛這個缺德玩意兒竟然保密沒說,這就不得不讓人胡思亂想,甚至還有很多人想的是該不該還錢?


    問題是沒人敢招惹李衛啊!


    聽說就連總督大人和巡撫大人也將曾經的欠款都還上了,就更別說其他人。


    李衛於督撫上司門前粗率無力,破口大罵,結果卻隻是被皇上嗬斥了一番而已,屁事沒有。


    天下第一黑幫的幫主,曾經銅山、塞外、山西有不少貪官汙吏後來莫名其妙的死亡,你要說這和李衛沒關係恐怕連傻子都不信。


    李衛還掌握著粘杆處,這個神秘組織更是可怕,最近已經在雲南大顯神威,聽說還是當今聖上建立的,組織人員遍布全國。


    很有可能在自己的身邊就潛伏著粘杆處的暗探,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誰還敢欠賬不還?


    萬一這木箱裏有你的賬本,你沒有主動退還鹽課,那結果恐怕會相當的恐怖。


    這三把大鍘刀明擺著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李衛要是認為你豬狗不如的話就會動用狗頭鍘,至於虎頭鍘和龍頭紮恐怕是對官員身份的一種認可和尊敬。


    萬一你要是什麽名人後代,或者皇親國戚啥的,就可以享受這樣的超高待遇。


    但尼瑪這樣的認可和尊敬誰稀罕?啥身份待遇還不是都得被哢嚓掉?腦袋都掉了身份地位還能有啥區別?


    況且李衛的膽大妄為,毒手無情的名聲早就傳遍江湖,前一陣子又斬殺幾百土賊的消息更是傳得人盡皆知。


    幾百個土賊沒留一個活口,全都給殺了個幹幹淨淨,聽說連江南大俠甘鳳池的孫子都被他給活剮了。


    所以不管你懷疑這木箱裏有沒有自己的賬本,那也隻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乖乖的將銀子還了就是,就當是破財消災,免得招來橫禍。


    李衛並沒有出麵,而是由張明德主持這一次空前的盛況。


    如今的張明德可不是當年行騙的家夥了,為了不讓人認出,早就留起了胡須,連眉毛都畫的濃濃的,學著李衛的樣子戴上了眼鏡,一身道袍加身,化身為中神通陸小鳳的名義行事。


    這次的主意其實還是張明德想出來的,當年李衛曾在京城大清門前戲耍十王爺的事情,他記憶尤深,便依葫蘆畫瓢來了這一手。


    隻是經過李衛的稍加潤色之後,顯得更加有排場。


    李衛甚至還幹起了老本行,讓他找來一片小乞丐,集中在府門兩則,嘴裏齊身高喊:“看前麵,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幹幹淨淨。”


    氣勢之恢弘,字字還透漏著威脅,讓聽到的官員更加瑟瑟發抖。


    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官員拿著銀票排著隊上前登記,張明德興高采烈的扯著嗓門高聲大喊。


    “楚雄知府退還課稅一千五百兩。”


    “順寧知府退還課稅四百兩。”


    “姚州知府退還課稅一萬六千兩。”


    “蒙自知府退還課稅三百兩”


    ......


    交完銀票後,凡是從大木箱內拿到賬本的,全都長舒一口氣,暗暗慶幸自己還算是明智,這要是心存僥幸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而沒從木箱內找出自己賬本的,卻悔得腸子都清了,連連咒罵自己沉不住氣,白白浪費了這麽多銀子。


    蒙自知府派來的官員氣得瞪著張明德道:“用你提醒?嚷嚷什麽三百三百的,沒見過錢嗎是不?”


    張明德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然後繼續開始自己的才藝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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