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最小的阿綠不忍心,臨走時怯怯地來到嚴儼跟前:“嚴哥,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吧。每次你一去,魏哥的興致就特別高。”


    嚴儼心平氣和地窩在帳台裏喝茶:“我要看店,不去了。”


    “哦……”走出幾步,阿綠又迴頭,“那……過一會兒我來替你。”


    真是個誠實孩子,望著他的背影能讓嚴儼想起當初跟著寬叔學藝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麽一副憨憨的傻樣:“不用了,難得寬叔不在,你好好去玩吧。我無所謂。”


    嚴儼淡淡地說,淡淡地笑,淡淡地用眼角掃過亮閃閃的剃刀。他去了以後,魏遲玩遊戲的興致會不會高,嚴儼不知道。可是嚴儼肯定,自己失手掐死魏遲的機率一定會很高、很高、很高。


    魏遲很體貼,真的。吻過後他會小心翼翼地問嚴儼:“嚇到你了?”


    清醒後的嚴儼會毫不客氣地沖他翻白眼,當時還在震驚中的嚴儼卻隻會傻乎乎地點頭。這輩子都沒這麽傻過。


    然後魏遲鬆了一口氣:“我好像也被嚇到了。”


    嚇你個鬼!嚇到了你還湊過來!嚇到了你還興沖沖地跑來嘲笑我扣錯衣服、臉色白得像個鬼!嚇到了、嚇到了、嚇到了你、你、你……你也不能什麽都不說個明白。


    “阿綠。”


    “哎?”


    嚴儼喝一口茶,目光悠遠:“魏遲如果問起我,你就告訴他。”


    “什麽?”


    “說我昨晚被狗啃了。”


    “哎?哦……”


    然後大半個下午都可以聽見隔壁屋子裏強勁的音樂聲和此起彼伏的大唿小叫。魏遲說:“僥倖!這是僥倖,你小子贏過我是八百年一次的僥倖,下一局你就別想了。”


    魏遲隔著一堵牆罵娘:“滾蛋!今天老子手氣不好。”


    魏遲扯著嗓子辯解:“狀態!你們知道什麽叫狀態嗎?狀態總是有起有伏的,這個是運動周期,我今天剛好狀態沒調整好。否則,就憑你們……哼!”


    阿三阿四們群起而攻之:“沒心思就沒心思,找那麽多藉口幹什麽?”


    魏遲說什麽嚴儼聽不清,牆那邊嘈嘈雜雜又是笑又是鬧。嚴儼一心一意地視線定格在指間漆黑的髮絲上,耳邊是笑笑媽媽綿綿不絕的叮囑:“笑笑的劉海太長了,擋到眼睛了,但是也不要修太短,不好看。最好看看能不能換個剪法,現在的斜劉海造型襯得臉長。但是也不要剪成一刀齊,太幼稚……”


    嚴儼始終忘不了那天笑笑看著同齡女孩的眼神,忍不住插嘴說:“要不讓笑笑試試捲髮吧,今年特別流行,好多女孩子來我們店裏燙。”


    “啊呀,不行的,不行的。捲髮不好看,亂蓬蓬的。”無心的一句話卻引來她誇張的一連串反駁,保養得頗好的女子站在鏡子邊連比帶畫恨不得能奪過嚴儼手裏的剪刀,“我看我們笑笑還是最適合直發,幹幹淨淨,又文氣。哎,嚴儼,劉海不要弄得太長,短一點,稍稍再短一點。其實啊,我最好她不要弄什麽劉海,遮著半邊臉,哪裏好看了?要我講啊,頭髮全部往後梳,紮個馬尾辮,最最清慡了……”


    趁她低頭喝水的功夫,鏡子裏始終麵容倦怠的女孩快速地對嚴儼笑了一笑,笑容苦澀而無奈。


    嚴儼同樣無奈地沖她搖了搖頭。


    剪完後,自言“作孽作了一輩子”的媽媽猶不肯停嘴,拉起女兒在鏡前轉個不休。嚴儼一聲不吭地看著笑笑仿佛娃娃般被她擺布,眸光一閃,恰好瞥見在門邊探頭探腦的豆芽:“你怎麽來了?不上課?”


    一個多月不見,瘦瘦小小的小鬼還是那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渾身黑不溜秋的,隻有一雙靈活的眼睛轉啊轉地,亮得過分:“體育課,長跑測試,嘿嘿,反正我也跑不及格。”


    嚴儼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瞧瞧你的出息!”


    “魏哥也這麽說。”豆芽揉著腦袋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孩子特有的狡黠表情遠比在家長老師跟前時那張苦菜花般的哭臉討喜得多。


    嚴儼情不自禁又拍了他一把:“別玩了,上課去吧。”


    “嗯。馬上。”他齜牙咧嘴地衝著嚴儼樂,一伸手,手掌神神秘秘地攤開在嚴儼麵前,“喏,魏哥給你的。”


    嚴儼垂眼看,啞然失笑。


    又是糖。上迴是薄荷糖,這次換成了奶糖。活該魏遲一輩子娶不到好女人,這年頭,連幼稚園裏的孩子都不會用糖來道歉。人家會奶聲奶氣地從兜裏掏出半塊化掉的巧克力:“媽媽每天隻讓我吃三顆巧克力,我留了一點,給你的。還有,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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