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山石從山上滾落,巨石衝垮穀地中的房屋良田,穀中那些與世無爭的居民有一個算一個,誰也無法在這樣的災難中逃出升天。


    這是一出靜默的戲劇,沒有哀唿慘號,隻有那些沈默的小人被巨石碾壓得支離破碎,卻讓觀者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


    然而下一刻,穀地中卻有一片血紅的顏色蔓延開來,像是那些假人真的流出了鮮血。鮮紅如血的液體順著穀地的斜坡向下流去,不多時便流到了石桌邊緣。


    紅色的濃液一沾到石桌邊緣,突然順著石桌上的花紋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從外麵看上去,好像有一個無形的筆迅速地在石桌邊緣畫出了紅色的花紋。


    “這是──”隨著紅色將那些紋路染紅,桌麵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刻痕顯出清晰的形狀來。


    “這是一個‘仁’字。”高放皺眉念出自己麵前的字跡。


    “義。”


    “良。”


    “善。”


    鮮血迅速地蔓延,桌麵上顯出四個血紅的字來。穀地裏卻還在流出血來,仿佛夾帶著無數無辜怨靈的怒火,片刻間便又將那四個字盡數淹沒,鮮血順著桌沿落下地來。


    到此時那山腹中的山洞裏突現異象,一個石門轟然洞開,機關打開了,被困者終於重見天日。


    直到此時,石桌上的一切才停止運轉,重歸寂靜。


    君書影看著那被鮮血淹沒的四個字,眉頭皺得緊緊的,看向楚飛揚:“這又是什麽意思?!”


    “泯滅自己的仁、義、良、善,用別人的鮮血鋪路,才能逃出升天。”程雪翔先一步開口道,“表麵上來看,是這個意思。”


    “按下這個東西就能出去了?!他是這個意思吧?”項寧梓看著石桌上的那個“生”字機關道。


    “可是代價卻是數百條無辜性命。”楚飛揚看了他一眼,“布陣人在讓你選擇,是救人,還是自救。”


    項寧梓聽了微微向後一縮,看著那“生”字如同看著什麽洪水猛獸一般,不敢上前。


    “這個選擇未免太荒唐了。”青狼道,“即便要救人,也是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才能考慮救別人。被困之人想要活命,就是不仁不義,泯滅良知了麽?!”


    君書影也道:“況且這個布陣人真真假假故弄玄虛,不能相信他,按了這個石鈕能不能出去還不一定。”


    “這是布陣人的考驗,他要的不是我們相不相信他,是能不能通過他的考驗。”楚飛揚沈思了片刻卻道。


    “你又知道怎麽破解了?!”君書影斜了他一眼。


    楚飛揚點了點頭:“大概有點眉目。”


    “你省省吧,我不會再信你了。”君書影卻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一邊。


    在場眾人除了癡癡呆呆的許直和一頭霧水的項寧梓,其他幾人都贊同君書影的看法。


    楚飛揚苦笑了一下,追到君書影身邊去了。


    經過先前的事,大家都有些疲累。這山洞裏暫時沒有危險,看上去又是解除陣法的關鍵所在,隻是對布陣人的謎題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趁機在此休息片刻。


    楚飛揚坐在君書影身邊,轉頭看了他片刻,君書影卻不搭理他。


    “怎麽了,真的這麽生氣?!”楚飛揚輕哄道,“連看到我逃出來你都隻掐了我一下狠的,抱都不抱一下。”


    “你就裝吧。”君書影冷眼看他,“你楚大俠這麽大仁大義英勇無畏,我怎麽敢投懷送抱。我恨不能拿銀針紮你,拿劍刺你,拿刀一刀刀割你的心,讓你知道疼在心裏是什麽感覺……”他說著狠話,眼眶都不由得紅了起來,像是憤恨到極點,又像委屈到極點。


    楚飛揚一把將他攬在懷裏,兩人坐在石床邊上的角落裏,楚飛揚借著石床的遮掩親了親他的額角,皺眉道:“對不起,書影,對不起。”他隻能聲聲地說著對不起,平日裏舌燦蓮花,此時卻半句解釋也說不出來。


    他不是有意欺騙,卻最終隻能欺騙。善意的謊言在平日裏多半是個幌子,在當時的情況下,卻隻有謊言才能保住其他人的性命。他沒有任何可以辯解的,惟有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


    人就是如此奇怪,如果沒有人哄,也許也就過去了。可是有的時候,越是被人哄著,心裏原有的那一絲委屈或者埋怨就越是如同發酵一般迅速漲大,一分的也能變成十分。


    君書影從不對外人示弱,可是對於楚飛揚,他沒有什麽好遮掩的。


    “你這個混蛋……”君書影抓住楚飛揚的衣領,把臉埋在他頸間,低聲咬牙道。原本說著不會投懷送抱的人,此時卻將臉緊緊埋在別人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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