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森林沉默無語,九十轉大河寂靜無聲。盤繞在布吉島上的寂靜河畔,總有許多特殊的訪客不請自來。


    憑借著高超的魔法技巧與嫻熟的對戰能力,第一大學的學生們一直是巫師界的翹楚。而現在,這份榮耀被這所大學的新生們延續了下來。


    截止到本周末,盡管一年級新生入校隻有一個學期的時間,盡管他們在上學期的《曆屆新生評考》中隻得到了可憐的4分(滿分10分),並且在上學期的入校班機上,這些一年級學生還曾被惡意闖入的女妖嚇暈,但是他們仍舊在短期內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這其中主要歸功於九有學院新生們的表現。


    他們的新生在校獵會的新人賽中斬獲冠軍,其積分甚至超越了《曆屆新生評考》中最優異的第三十四屆新生們。此外,一年級的九有新生中還誕生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阿卡納得主,以及近十年來最年輕的梅林勳章獲得者。


    一些教育專家把這些新生的成功視作九有教育方式的成功典範——九有學院學生積分總額去年增長了12.34%、積分總數甚至與阿爾法學院不相上下。去年年底的學年總結中,九有學院的新一屆學生會,將積分總數超越阿爾法學院作為了今年的工作目標。


    這個趨勢有可能徹底重塑第一大學的整體格局。


    但是,盡管不能否認九有學院迅速增長的學生積分,評價教育方式是否成功仍需要考慮更多方麵的細節。


    與阿爾法學院一樣,九有學院學生積分榜的積分數值在前10%的學生之後出現了大幅度的萎縮——前10%的學生獲取了70%甚至更多的積分獎勵,其後60%的學生獲取了20%多的積分獎勵,還有近30%的學生甚至不能平穩的升到高年級——這意味著九有學院正在加強其精英式的教育。


    “我已經留級兩次了,教授這次告訴我,如果這一學年的積分總數仍舊不足,很可能性會被勸退。”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九有學院大一老生麵對記者的詢問,絕望的哭泣著:“我甚至不敢跟家人提及學校的事情。能夠進入這個學校,我一直是整個家族的驕傲。”


    這種典型的壓力彌漫在九有書院的每個角落。


    自從1990年,姚小米教授擔任九有學院院長以來,九有學生的積分總數一直以每年平均10%的速度迅速增長——創造了整個第一大學的記錄。其中一半以上的積分來自於那些‘精英’學生,在那裏隱藏著一條法則:考試無處不在。


    就像不久前在寂靜河中遭遇孽妖的危險,對於九有學院的學生,隻是一次特殊的考試。


    “我們第一魔咒課學習的咒語就是‘葛藟累之’,我記得姚教授當時還召喚了一頭三四米高的大猩猩當我們的陪練。”


    麵對記者的采訪,一位名叫鄭清的九有學院新生顯得很是積極——他是此次獵殺孽妖的新生之一,他組建的獵隊是上學期的‘學院杯’新人獵賽上的冠軍。但更廣為人知的,是他九有學院公費生、梅林勳章獲得者、以及大阿卡納‘世界’的頭銜(關於‘世界’頭銜在評審過程中的諸多疑點,本報在第十一版的‘焦點’欄目進行了專門解讀)。


    記者在采訪中發現,麵對死亡,這位叫鄭清的男生眼神裏絲毫沒有對生命的敬畏,有的隻是即將獲得獎勵的興奮。隻有當記者問及他的某些導師正在進行的禁忌實驗時,這位新生才會異常沉默下來。


    記者可以理解這種沉默。


    據《貝塔鎮郵報》了解,在九有學院有一條‘潛規則’:任何在公眾媒體發表了未經官方確認信息的學生,均有可能被扣掉一定的學分。相關學院的管理層正是通過這種方式鉗製了學生們的言論自由。


    而對九有學院的學生來說,沒有什麽比學分更重要的了。


    對於擁有公費生身份以及諸多頭銜的鄭清同學,更是如此。


    這所學院的學生們追逐學分的欲望令人驚訝。為了獲得教授們的好評,他們經常通宵達旦的沉浸在實驗室或者圖書館中。在社團聯合會中還有專門的“學習興趣小組”,考試成績優異的人被稱為“學霸”——他們就像優秀獵手一樣受人尊敬。


    這種毫無節製的勤奮與九有學院學生的家庭有關,他們大多來自凡人世界的白丁家庭。由於九有學院不加節製的考試錄取模式,很多從未接觸過高等魔法知識的戲法師們也報名參加考試,試圖混入這所曆史悠久的魔法大學。


    去年,有超過一萬五千名考生參加了九有學院的“高等巫師學校全球統一考試”——這個考試相當於阿爾法學院的天賦測試——但是錄取人數隻有不到150人,錄取率不足1%。考試引發的魔力波動太頻繁,以至於國際魔法安全事務司不得不成立了突發事件快速反應辦公室來應對這些麻煩。


    即使通過入學考試也並沒有降低競爭壓力。


    在一個考試決定一切的學府中,每一個踏入校門的新生都會有一張學分卡,用於隨時查看他們累計的學分。從入學開始,直至畢業離校——不夠充足的學分會嚴重影響學生的校園生活。相對於阿爾法學院注重學生天賦的引導與開發,這種單純強調考試的製度無疑是在扼殺學生們的天性。


    而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環境裏,每一個成功的冒險都會引起學生們極大的關注。他們將這些冒險視作獲取學分的捷徑,而絲毫沒考慮冒險失敗帶來的傷害乃至死亡威脅。


    “即便(九有學院的)學生們承認血脈與天賦的差別,他們的選擇也很有限。”九有學院退休的社會學教授周部初對《貝塔鎮郵報》說:“所以他們隻能繼續努力的掙紮。”


    根據九有學院學生會發布的《學院日報》上一個特殊報道,學院管理層很樂意鼓勵如獵殺妖魔這樣的獲取學分方式,以作為本質上被‘奴役’的學生們的一種無害發泄方式。學院(管理層)明顯在支持這些超出學校大綱要求的獵殺行為——會更多的九有學院學生通過九有以外的渠道獲取積分、贏得獎勵。這種特殊的引導就屬於更隱秘‘奴役’的方式之一。


    “學院(管理層)不喜歡學生們炫耀血脈或者天賦,”周部初教授搖著頭歎氣:“這是對學院辦學原則的一種踐踏。相應的,炫耀成績或者冒險成果更容易被所有人接受。”


    刻板的教育方式,危險的教學內容,嚴酷的考試機製,不僅僅壓抑了學生們的天性與自由,而且培養了大批漠視生命的注冊巫師。但是在九有學院華麗的成績掩蓋下,這些風險仿佛陽光下的陰影,被刻意忽略了。


    “聽說接受你們的采訪也能拿到學分?”在記者結束采訪的時候,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已經在憧憬學分榜上的獎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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