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看著暈倒的李萌,希爾達的臉都綠了:“不會吧!膽子這麽小!”


    這是重點嗎?!鄭清一巴掌糊在自己臉上,覺得整個世界都昏暗了。


    “李萌!”蔣玉尖叫著,跑出隊伍,撲到李萌身上。


    草坪兩側圍觀的新生們沉默幾秒鍾後,立刻哄亂起來。


    嘲笑聲、嗬斥聲、擔憂的尖叫、緊張的安撫,各種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將站在不遠處土堆上歇息的一隻土撥鼠嚇的躲迴地洞之中。


    其他實踐課的班級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


    因為距離比較遠,那些好奇的麵孔隻能伸長脖子,希冀著輕拂的微風能捎去一星半點的消息。


    但站在天文08-1班對麵的煉金08-1班,就不需要那麽麻煩了。


    片刻之間,那個暈倒小女巫的身份已經在煉金08-1班的新生之間沸沸揚揚的傳播開來。


    李萌,蜀中李氏嫡女,年芳十二歲,是今年第一大學入校年齡第二小的學生,也是一位稀有的靈巫。


    鄭清陰鬱的看著對麵那些嘲笑的麵孔,沒有說話。


    相比較而言,他現在更擔心那個躺在草地上的身影。


    他仍舊記得非常清楚。


    半個月前,當他乘坐從長安機場出發的專機入學的時候,李萌就坐在自己身邊。她是第一個與他打招唿的同學,也是他在大學最早認識的朋友之一。


    在他印象裏,小女巫愛鬧騰、自來熟、喜歡在嘴邊掛著‘我是大學生’‘我表姐可厲害了’的口頭禪。


    除此之外,並沒有那些巫師家族年輕人特有的壞毛病。比如歧視凡人世界出身的巫師,或者以巫師為龜玉、視凡人為芻狗。


    但是進入第一大學沒多久,鄭清發現了小女巫一個新的特長。


    善暈。


    古人雲,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鄭清必須承認,善暈者有煌煌之名。


    從步行街流浪酒吧,到老姚的魔咒課,再到綠穀中的實踐課,入校剛剛十多天,這位小靈巫已經暈倒了三次。


    甚至最近兩次就是在課堂上暈倒的。


    這不由不讓人懷疑這個年紀的小巫師是否能夠適應第一大學高強度的學習環境。


    鄭清擔憂的看向那個嬌小的身影。


    他已經可以想象這節課之後校園裏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了。


    而在李萌身邊的希爾達,此刻更是欲哭無淚。


    原本設計出那番精彩開場白的自矜之情蕩然無存。


    這位年輕的實踐課教師腦海裏現在反反複複隻浮現出一個詞:


    ‘臥槽!’


    非如此不足以表達他內心的抑鬱。


    希爾達在設計這段開場白的時候,預測過很多種情況。比如新生也許會被嚇的跌倒、學生們短時間內會陷入混亂、甚至他已經準備好承受幾道人群裏丟來的咒語——畢竟誰也不能肯定新生中就沒有反應過度的家夥。


    但他唯一沒預料到的,是竟然有人會被那張鬼臉嚇暈!


    天見可憐!


    在他看來,那張臉除了惡心一點,也沒有太多恐怖的地方了吧。


    誰能料到一個大學生的精神會這麽脆弱!


    “安靜點!”


    惱火的助教先生重重拍了一下腰間的法書。


    一道乳白色的光暈從書上蕩漾開來,眨眼間便籠罩了所有的新生們。


    鄭清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強力膠粘在了一起,無論如何也張不開了。


    隻是一瞬間,草坪上就陷入了絕對的安靜環境中。


    希爾達低下頭,一臉緊張的看著暈倒在地上的小女巫,飛快的說道:“不要怕,貝拉夫人就在不遠處。”


    這句話似乎是在安慰幾個幫忙的女生,但是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說著,他又伸手打了一個響指,召喚出一張軟綿綿的飛毯,強調道:“貝拉夫人肯定能幫她的。”


    在沉默咒的作用下,沒有人迴答他。


    幾個女生七手八腳幫著蔣玉把李萌放到飛毯上,然後拖著半空中的毯子飛快的向綠穀邊緣那幾道青色身影跑去。


    “你們在原地站好!”希爾達猶豫一下,拍了拍法書,解除了對新人們的限製。


    鄭清張著嘴,大口的唿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胸腔的鼓動,平生第一次對開口說話這個簡單的動作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我去跟貝拉夫人打聲招唿。”


    “誰都不許亂動!”


    希爾達惡狠狠的掃視了一圈那些不安分的身影,低聲警告道: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交頭接耳、不準抽出你們的法書!”


    “否則,校工委不會介意多幾個打雜的學生。”


    說完,他轉身追著那張飛毯,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隻不過,助教先生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小山坡後,煉金08-1班的人群裏就傳出一聲刺耳的嘲笑。


    “太可笑了。”一個身材粗壯,留著小平頭的男生大大咧咧的站在隊伍中,毫不客氣的鄙視著實踐課的老師:“一個助教而已,竟然敢對學生使用沉默咒!下了課我一定要去學生會投訴他!”


    鄭清注意到這個男生攤開的手指上戴滿了五顏六色的魔法戒指。


    粗壯男生似乎在煉金08-1班有些威望,其他新生紛紛附和著他的說辭。


    “就是,就是,他臉上的銅釘嚇得都快掉下來了!”


    “竟然用校工委來嚇唬人,我要不要去學生會告他恐嚇?”


    “我堂哥在學生會擔任部長,我帶你去找他。”


    鄭清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蕭笑,小聲問道:“他是誰?平頭,手上掛滿魔法戒指的那個家夥。”


    “安德魯·泰勒,泰勒家族的小少爺。”蕭笑漫不經心撓著下巴,似乎在琢磨什麽事情。


    旁邊的馬修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討論,不動聲色的向兩個人靠近了一些。


    “泰勒家族是近些年在魁北克一帶新崛起的狼人家族,家裏產業不多,但黑金很多。是個土豪。”


    “因為沒有太多底蘊,所以這家人也就不太注意月下生物的老規矩,做事有些張狂。”


    “這家人以叛逆的作風著稱。他們最出名的言論是‘狼人與吸血鬼的血仇與他們無關,泰勒隻是看門的’。如果有一天,你在第一大學看到安德魯與奧布萊恩家族、或者卡倫家族的人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不要奇怪,也許他們就是化解狼人與血族之間世仇的鑰匙了。”


    說著,蕭笑偏過頭,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馬修·卡倫。


    鄭清立刻想起來,自家班裏就有一位卡倫家族的貴公子。


    他轉過頭,卻發現馬修正一臉嚴肅的擺弄著自己的袖扣,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談話。


    “沒機會了。”馬修想起上周末在堂哥會客室之外的見聞,心底微微一歎:“原來他是泰勒家的……也許這就是堂哥不待見他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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