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教授急忙忙跳起來,去小區旁邊的衛生站喊醫生。[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當他帶著醫生迴來時,驚訝的看到小孫子已經重新清醒過來,正一臉乖巧的坐在吳先生麵前。而吳先生則一臉嚴肅的在他頭上、身上捏拍捶打。


    “先生知道我家孫子是什麽問題嗎?”鄭教授敏銳的覺察到什麽,一臉激動。


    吳先生沉默良久,才慢慢解釋起來。


    按照他的說法,鄭清天生氣血有虧,但精神強健,造成陰陽失調,陰氣上衝,引起了頭痛。原本每日背書、習字很好的消耗了鄭清的精神,但是讀書習字更消耗鄭清的氣血。兩兩相減,所以鄭清的情況越來越差。


    “有辦法補救嗎?”


    “天生氣血有虧,是無法通過後天的藥石來彌補的。”


    “也就是說有其他辦法?”


    吳先生默然。


    “還請先生救我。”鄭教授起身,拽著鄭清跪下,同時自己長鞠躬。


    吳先生長歎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扶起鄭教授,吳先生與他約法三章。


    其一曰,不可說;其二曰,法不外傳;其三曰,為腹不為目。


    第一個不可說,是指鄭教授不能將自己治病的事情說出去。吳先生很鄭重的說道,有些事情,說之則不靈。


    第二個法不外傳,是指治病之事涉及隱秘,鄭家之人不要隨意打探。而且按吳先生隱晦的說法,他傳承一脈道門,若鄭清想要彌補先天不足,需要拜入自己的門下,受自家戒律。<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第三個為腹不為目,吳先生表示自己為鄭清治病隻因遇見了,所以求個心安理得,並不想因此被其他病人打攪。為心不為名。若治療有一些效果,鄭家引來其他病人打攪自己,自己隻能早早離去。


    說出三個要求之後,吳先生便沉默了。


    鄭教授還在沉吟,鄭清卻已經不管不顧扣了七八個響頭下去,嘴裏叫著“老師”不止。


    鄭教授哭笑不得的把他拽起來,一問才知,吳先生剛才的按摩很有效果,鄭清似乎很久沒有感受過那種清爽了。所以聽到吳先生有辦法治療他的頭痛後,立刻磕頭了。


    於是老爺子也隻能苦笑著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在八歲這一年的仲夏時分,鄭清拜了吳先生為師。


    吳先生的學識是極廣泛的,天文地理,曆史百科,但凡來到書店的客人開個頭,他總能順著話題侃上許久,若客人是嬌媚的小娘,吳先生還會不吝笑臉,油嘴滑舌,逗弄那些小姑娘花枝亂顫。


    吳先生的愛好也是極廣泛的。吹拉彈唱、琴棋書畫、甚至各種球類運動、乃至繁瑣的書店雜活,似乎但凡人們生活中遇到的方方麵麵,都可以激發出他濃厚的興趣。以至於鄭教授感慨道,吳先生,真人也。


    最重要的,吳先生治病的手段的確很高超。


    自從拜他為師後,鄭清的頭痛一天也沒有複發過。


    這讓鄭老教授與鄭清的父母極為感激。但因為吳先生堅持不要束脩,因此鄭家隻能逢年過節送上一些禮物,以表謝意。


    吳先生治病的手段很奇特。他並沒有整日裏為鄭清針灸推拿,也沒有為鄭清炮製金石湯藥。而是沿襲了鄭教授的一貫做法:練字!


    隻不過鄭清練習的,並不是書本裏常見的三千漢字,而是一本破舊的符帖。


    符帖一共三百二十四頁,每頁四個符文,總計一千兩百九十六個符字。每個符字的結構都異常複雜,筆畫間還經常有細微的變動,這讓鄭清練起來更感困難。


    吳先生似乎仍不滿足,專門為鄭清找來了一支細軟的小筆,更要求鄭清每日學會一個符文。練字人都知道,硬筆字好寫,軟筆字難成。這支細軟的小筆雖然減輕了鄭清身體的疲勞,卻將他精神的消耗增加了數倍。


    這些符文並不是每日學會便了事。在吳先生的要求下,每日一默,五日一小考,十日一大考,默不出便是一頓戒尺,考不會仍舊一頓戒尺。


    吳先生有言,十日大考若不能過,便無需再來。


    鄭清想到頭痛的折磨,內心惶恐,練字便自然而然的認真起來。


    如此,時間一晃三年有餘,在鄭清十二歲的時候,符帖的一千多個符文都已經練習的爛熟。而他的頭痛也三年沒有複發過了。


    三年多的時間裏,鄭清在吳先生身邊呆的時間越久,發現的異常就越多。


    比如,吳先生似乎從來沒有吃過東西。


    先生燒的一手好飯菜,色香味俱全,但是做出的飯菜經常讓鄭清與書店的黃花狸享用,鄭清從來沒見過吳先生吃過。


    再比如,店裏那隻黃花狸也很古怪。鄭清十歲那年,這隻黃花狸不知從何而來,鑽進書屋四處亂竄不肯出來。先生沒再驅趕,這隻貓便堂而皇之的住了下來。時間長了,鄭清總感覺它已經成了精怪。他不止一次看到這隻花狸貓從抽屜裏翻出閣樓間的鑰匙,站直了身子用爪子抓著鑰匙開門取魚幹的情景。而這隻貓從來也不迴避,反而經常揮著爪子跟他打招唿。


    最重要的是,有一次鄭清看到吳先生衝著自己的茶壺招了招手,那個離他足足十米遠的茶壺便晃晃悠悠的飄到了他的手中。


    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敬畏,鄭清對待吳先生的態度也越來越恭敬。


    少年的心底總有這樣或那樣的遐想。所以這些異常在他心底慢慢沉積,慢慢熟悉,以至於習以為常,不以為意了。


    直到十二歲生日那天,吳先生表示要送給鄭清一個禮物。


    那是一個大霧彌漫的早上。吳先生拉著鄭清的手,叮囑他抓緊。鄭清有些緊張的抓住吳先生的大手。出了書店,走了幾步,便進入小區的花園裏。


    花園的小徑兩側是一米多高的冬青木,被園丁們修剪的整整齊齊。順著小徑左拐右拐,穿過一座圓形的拱門,周圍繚繞的霧氣似乎瞬間消散一空。


    他還在想著那座拱門似乎從來沒有在花園裏見過。卻不料吳先生丟下他,抱拳衝迎麵走來的一個枯瘦老人問好。


    鄭清環顧四周,眼前是一個安靜古舊的小街。


    小街入口,是兩根光禿禿的石柱撐起的牌樓,上麵牌匾用剛勁的筆畫寫了“迴字集”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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