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恩,有空的話,我想約你見一麵,可不可以?”沈淑蘭說話一直都是很符合身份的端莊,語速不快也不慢。


    她捏著杯子,斟酌的沉默了一會兒。


    “是明氏繼承人紛爭的事?”蘇恩問,“如果是的話,可能就沒有必要了。”


    “算是,也算不是。”沈淑蘭道:“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可以嗎?”


    她說話實在是太溫柔,蘇恩都沒辦法硬下心拒絕,隻好答應了,時間和地點到時候讓司機安排再通知對方。


    剛掛了電話,蘇恩準備去洗澡了。


    進了浴室才沒多會兒,電話又響。


    她靠在浴缸邊上,把電話撥了迴去。


    “明層送你迴去的?”明燕的聲音,第一句就是問話。


    雖然並沒有太多質問的成分,但是他突然這麽直接,蘇恩還是沒有預料,所以蹙了蹙眉。


    然後笑了一下,“你是在我這裏裝監控了?”


    他那邊沉默了好幾秒。


    這讓蘇恩不明所以的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他並沒有掛斷。


    “明燕?”她試著出聲,以為她在浴室所以信號不好。


    然後聽到他“嗯”了一聲,她才皺了皺眉,“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他也是沉默小片刻,才否認,“算不上,如果這個人足夠好,倒也是不錯的。”


    這話說得他還不生氣?


    蘇恩握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解釋的話顯得有點多餘。


    突然想起了安夫人的話,所以,蘇恩看起來比較突兀的轉移了話題,“你和德雅夫人後麵還聯係過嗎?”


    “怎麽。”他簡短的兩個字。


    蘇恩往浴缸裏沉了一點,有點心煩。


    “你不是說,你不是德雅夫人的親兒子,那你總該想知道親生母親是誰,還有……你爸應該是親的?”


    這是她害怕也最關心的點兒。


    他是明濟生的兒子,她和明楚如果都是明濟生和佩玉公主的孩子,那豈不知……


    明燕似是低笑了一聲:“爹媽都不親,老爺子恐怕沒理由讓我姓明。”


    這個迴答,讓蘇恩閉上了眼。


    想到他們過去的種種,她根本沒辦法描述心情。


    好半天才“哦”了一聲。


    明燕大概也發覺了她話題轉得突然不說,還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問了句:“怎麽了?”


    蘇恩勉強笑了一下,“沒事,今天有點累,剛好在泡澡。”


    說完話的時候,她其實蹙了一下眉,想起了之前那一次,他吵著要視頻。


    如果這次也一樣,她要怎麽拒絕?


    想一想這種事,再想想他們的身份,她下意識的閉了閉眼。


    但是明燕並沒有要求什麽,隻是道:“那你先洗,洗完把頭發吹幹就早點睡,事情既然差不多了,就別總熬夜。”


    她聽著他這話,越發難受,點了點頭,“好。”


    掛了點之後,想著明燕這人是不怎麽愛表達的,今天居然開始囑咐起來了?


    怎麽他和明層都挑著時間,約好了似的不正常?


    這種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她快速洗完,去吹了頭發,又跟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定個地方,約沈淑蘭見麵。


    ……


    見麵是在兩天後。


    來的不僅是沈淑蘭,還有沈高德。


    蘇恩可能是看習慣了沈高德一直跟著老爺子,所以突然看到他和沈淑蘭一起出現,還不習慣了一下。


    “坐!”她略頷首,親自泡的茶,分別給兩人倒上。


    蘇恩倒完茶坐迴去的時候,發現沈淑蘭正盯著她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太喜歡被人盯著看,但還是禮貌的笑了一下,“怎麽了?”


    蘇恩還以為,是不是因為她攪亂了明氏,老爺子被她氣到了,沈奶奶專門私下約見她,勸她退出,還是給老爺子出氣?


    但是沈淑蘭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再放下茶盞,神態也恢複了端莊。


    自然也進入了今天約見的主題:“我想知道,你折騰這麽多,是打算自己管理明氏嗎?”


    蘇恩看了看她,笑了一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層說,這麽多年雖然您一直在老爺子身邊,但是公事上,老爺子是不準插手甚至過問的?”怎麽今天問起來了。


    而且很顯然,她什麽都知道?


    這個意識,讓蘇恩看向了旁邊的沈高德。


    沈高德深得老爺子信任,什麽事都知道,如果沈淑蘭都知道,那隻能是沈高德跟她說的。


    他們都姓沈,明燕說沈稠跟他表兄弟,沈高德看起來比沈稠大一個輩分……


    所以,眼前的兩人是兄妹倆?


    沈淑蘭沒有迴答她的這個問題,隻是說:“老爺子想讓明層接著幹,為此發了很大一通脾氣,因為明層不肯。你也是讓明層繼續?”


    蘇恩想,如果她知道明層和她沒有領證,就不會這麽問了。


    不過……


    她有些納悶,“聽你這麽問,好像並不願意讓明層接手繼續做。”


    沈淑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頭,“對。”


    蘇恩有點詫異,試著猜了一下,“你是想讓明創迴來?”


    說實話,明創確實很合適。


    但是站在她做姐姐的位置上,明楚必須在考慮之列。


    否則,誰也不能保證明創哪天不會對付明楚這個外人,她和明創的關係又沒多少,沒法賭。


    沈淑蘭卻還是搖頭。


    然後看著她,道:“我想讓明楚來坐這個位置。”


    蘇恩有些驚愕,端起來的杯子又放了迴去,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著對麵的人,“你想讓明楚坐?”


    她看向沈高德,“你既然知道他們爺孫幾個在辦公室的爭吵,就應該也知道之前,我在酒店董事會上說的所有話?你知道明楚是誰。”


    怎麽還指定明楚?


    “就是因為知道。”沈淑蘭低低的道,看著她,似是歎了一口氣,“我總算知道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為什麽會覺得親昵和喜歡……你有她的影子。”


    她?


    “佩玉公主。”沈淑蘭輕聲說出那個很多年都沒有再提及的名字,目光依舊盯著她。


    蘇恩咽了咽情緒,“你認識她?”


    沈淑蘭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何止認識?”


    可是不及說更多,她眼圈有些紅,沈高德從懷裏拿了一條帕子遞給她。


    手帕這個東西,畢竟是貼身之物,蘇恩從他們倆這個互動裏,莫名的就看出了那麽些個親昵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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