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紹也是神色不定,拳頭開始慢慢地握緊。


    緊接下來的幾幅畫卷,應該都是“哥慈弟孝”的感人畫卷。


    繪畫的是宮廷中日常生活的瑣碎片段。圖中的拓跋紹不是在放惡狗追得拓跋嗣滿院子跑,就是爬到樹上衝著樹下的拓跋嗣射彈弓。一看就是個典型紈絝大爺的生活記錄。


    可圖中的那位跋扈少年每一個驕橫的眼神,每一個嘴角若隱若現的壞笑,似乎被充滿愛意地細細勾勒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這哪是生活記錄啊?整個是受虐變態少男懷春暗戀史。


    隻是再接下來的畫麵,色調變得陰暗了起來。一個人出現在了畫卷中,那人有著一頭微微捲起的波浪長發,眼角眉梢都是風情,可能是著畫者的心境不同,明明是個大美人,整個麵部卻隱隱透著煞氣。


    “當父王聽信了馮天師的讒言,準備將清河一代屠殺殆盡時,太傅燕鳳曾偷偷地給卜莁村的村長寫了一封密信,希望卜莁一族能及時避禍。可是村長卻隻是給太傅迴了封信,信中隻有五個大字‘天命不可違’。


    是啊,精通周易推算的這一族人怎能不知降臨在自己身上的這場避無可避的滔天大禍?可是他們知命也信命。


    當卜莁村滿村被屠殺殆盡的消息傳來之時,我不以為然地說,一群迂腐之輩,可燕鳳太傅卻嚴肅地說,要想改變命盤,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比死亡還可怕,比死可怕?當時的我……不懂。


    而後,太傅嘆氣地說,聰明人應知道順勢行事,而不是逆天而為,窺得天機如能借力而行,往往事半功倍,當初帶我去占卜的目的也是如此。可是我偏偏遲遲不肯對紹下手,隻怕日後生變……燕太傅沒有說下去,他作為一個飽讀詩書之人,規勸兄長謀害弟弟,總歸是不太說出口的。我心裏卻自有主意,既然紹日後會與我爭帝位,那我知道了,就要絕了他這個念頭與機會,如果他是匹幼狼,我就拔掉他爪子上的根根利爪。敲掉他滿嘴的尖牙。


    這樣一來,豈不是不會再有同室操戈的情形發生了嗎?


    就算養出一身頑劣的性子,但也不失為一個可愛的小玩意兒,等我坐擁天下時,身邊總要有這個嬌寵的弟弟才算稱心。


    可是……父王歸來時,帶迴了一個少年,看著這個少年,不知為何,我有種不祥的感覺,是了,是紹看他的眼神,那眼神迷茫而專注……我不喜歡……”


    下麵的幾幅畫卷,都是以萬人為主角兒的了。


    “萬人來至卜莁村,他的生母據說是苗疆的擅長養蠱的苗家女,他是這個慘遭滅族之災的村落,唯一剩下的倖存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父王下了蠱,憑藉的他這不祥的美貌,竟惑得不好男色的父王收下了這名男寵,封為夫人,養在了滿是女眷的宮裏。


    日日笙歌的代價,是父王在床第間越發的不順暢,於是萬人便指使著馮天師奉上了能夠壯陽的藥劑——寒食散。


    此物開始為了治療傷寒而配置的藥劑,它能夠讓人體產生很大的熱能來驅逐寒氣。但是如果正常人服用了,就必須要穿誇大的衣服在外麵行走,並且要吃寒食,來讓體熱散出。最可怕的是——它能致幻。


    父王食用此藥成癮後,經常因為鬱悶不堪而幾天不吃飯,一宿一宿的失眠。並且時不時的出現自言自語的行為。性子愈發暴戾。


    這種情形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弊的。父王經常在上朝之時無故處死大臣,弄得整個朝野的恐懼。很多官員為了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而天天誠惶誠恐。


    我這個謙良溫順的王子愈發贏得滿朝文武和京城百姓的民心。


    可贏得了那麽多的心又有何用?紹的心卻離我越來越遠。”


    圖卷中出現了紹半裸著身子,倒臥在床上的畫麵,一股情慾的氣息從畫卷中迎麵撲來。


    “紹,似乎也迷戀萬人,萬人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與紹搭話。這個背負著血汗深仇的孌童,似乎誌不在我當初預想的殺掉父王,以祭奠他族人的在天之靈。他像是個蓄謀已久的奕者一般,在宮廷裏不急不緩地布置著他的棋盤。而紹就是這棋盤裏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


    察覺到拓跋紹居然也喜歡萬人,我的心裏就升起一團怒火,不是因為弟弟貪戀男色,而是他貪戀萬人。


    直到這時,我才察覺自己對這個弟弟……在一次酒醉後,我爬上了紹的床,坐著我在夢中做了千百迴的事情。可是紹在最初的驚詫之後,居然反按住了我,是呀,這個莽撞弟弟的力氣從來都是比我大的……屈居人下?對我來說簡直是個笑話,可是他,我願意。原來我已經不知不覺對紹種下了這麽深的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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