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渾身是血的紹,與夢境中那個被迫飲下鴆酒的少年似乎重疊到了一起。看著紹現在虛弱的樣子,水根覺得心裏一陣地自責,要不是自己逞強跳下去,人家也不至於弄樣。


    “超凡不成困於此,渡江無船滯岸邊,吾持扶棺悲無聲,等魂消散解冤怨……”


    那似魔咒般的吟唱又開始了。


    下麵人柱在一陣騷亂之後,似乎又恢復了秩序,慢慢地追隨著躺著馮局長的那口棺材向前方走去。


    “快……跟住他們,就能找到祭壇。”


    水根連忙背起紹,又叫上傻乎乎站在一旁的梁博士,順著房梁向前方跑去。


    可是那些恐怖的人柱,就像退潮的洪水一般,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退散得無影無蹤,就連吟唱的聲音也慢慢地杳杳而散。


    “操!都他媽奧運會田徑選手!跑得也忒快了!”水根急了,剛走兩步,差被沒係褲帶的褲子絆個跟頭。


    小孩幹脆用腳扒拉著甩掉褲子,穿著三角褲衩,光著膀子背著個血葫蘆往前趕。


    可是哪還有半絲蹤影啊!


    水根費力地迴頭問趴在他背上的紹:“哎,怎麽辦?”


    好嘛!紹居然閉上了眼睛,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梁博士在旁驚唿:“吳先生,你看,他流出的血已經變成黑色的了!”


    水根咬了咬牙,隻能靠自己了!他茫然地環顧四周。


    因為站在屋簷之上,整個村落變得立體起來。田園村舍組合成了一個大型的八卦陣圖,跟幻夢中,那張絹布上的地圖驚人的吻合。


    又把紹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顛了顛,按著記憶中的方向,水根帶著倆蝦兵蟹將,悲壯地向祭壇進發。


    所幸村中的房屋挨挨擠擠的,跨起來倒也省事。不知為什麽踩著鬆動的片瓦,卻覺得腳下的路異常熟悉,深奧的八卦陣圖,也慢慢地分解開來。


    卜莁村建在山窩裏的村落,很多的村舍房屋都是依山而建。


    沿著房簷走了一段後,水根終於發現一處半嵌在山壁裏的房舍。


    到了!剛才一幹人等在村子繞好幾個來迴,也沒有發現棟構築奇特的房屋,可按著八卦的方位走了不到10分鍾就找到了。


    水根順著立在房簷旁的梯子,爬了下來。


    這一路,背上那位死沉死沉的,水根累得一身大汗。身上碩果僅存的褲衩也被汗水打濕,緊貼著屁股蛋子。


    水根先把拓跋紹放到地上,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這間屋子的房門,果然屋門之內別有洞天。竟隱藏著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石洞的洞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熔岩,靠近洞口的地方在月光的普照下灑著耀眼的亮光。也不知裏麵含有什麽反光的物質。


    梁博士跟在水根的後麵怯生生地:“那……那些被剝了皮的‘人’也來到這兒了嗎?”


    這都不用水根迴答,支著耳朵一聽,就能聽山洞裏傳來那連成一片的吟唱聲:“超……度……吾……等……”


    水根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紹,借著月光能看見他的胸口在微弱的起伏。孩子雖然不是走正規途徑投胎轉世的,屬於強占他人的軀體死而復生,可惡的很。


    嚴格起來,拓跋紹就是個自作孽不可活的千年老妖,但老天也得打著匡扶正義的旗號來收他。


    哦,作惡多端的,就因為救自己而魂飛魄散了,還弄一勇救他人英勇犧牲的烈士稱號,便宜還都讓他占了啊?


    自己可不稀罕欠鬼的人情!


    水根想到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壯著膽子往裏闖。他又往裏走了幾步,發現這洞穴的入口地勢漸漸往下延伸。


    再走幾步就是一個拐角,水根在拐角處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三十三


    隻見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無水的深潭,裏麵跪滿之前看到的可怕的人柱。


    而深潭的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玉石祭台。


    躺著馮局長的那口棺材正擺放在祭台之上。深潭的正上方有個鑿開的洞口,似窗般,再看窗的四周,畫滿的精美的圖案。那圖案也好似鏤空的般,透過來的光線像投影儀般,在片光滑的牆壁上投映出不停變換的光影。


    午夜正時的月光透過那個洞口傾灑下來,烤肉馮燒焦的皮膚仿佛被月光灑了一層白霜。他脖子上那串鑲滿了鎮魂石的項鍊更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最神奇的是:他那一身早已經碳化的皮膚,竟然有些地方在一點點的癒合,露出斑斑健康的皮膚。


    邪魔歪道的馮局長看來還是說了些實話的,這個祭壇的確有些古怪。就算不能成仙,最起碼也有起死迴生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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