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晚飯後,整個車間隻剩下水根與紹兩個人。


    水根覺得自己的眼皮都有些發腫了。從進監獄就一直沒睡過個好覺,手裏的毛線在機械地重複纏繞,最後越來越慢,人坐在沒有靠背的板凳上,腦袋不時地點著頭,後來幹脆坐著睡著了。


    車間裏的預警坐在靠門邊的桌後津津有味地看小說呢。


    而紹則坐在板凳那閉目養神。


    清河王雖閉著眼睛,但卻敏銳地覺察到四周的空氣微微發生了波動。


    他將自己的陰氣盡斂,靜靜地等待著出擊的那一刻。


    微微掀開眼縫,果然有團黑影已經爬伏在了那倒黴蛋的背後。


    隻是那黑影並沒有急著吞噬,反而伸出一根粗壯的紅舌一下下地舔著水根低垂的脖子。一條紅色的黏液順著水根黝黑的皮膚蜿蜒流下。


    那黑影慢慢地凝聚了身形,是一個四十歲的猥褻男子,露出一副詭異的表情將十根枯木般的手指慢慢地伸向水根的褲腰內……


    有意思,這次居然招來隻yin鬼,需知所謂鬼就是需由人強大的執念才能形成,還需要有源源不斷的能量供它維持虛幻的形體。試問這樣的執念,又兼具天時地利的,百人中能有幾個?


    所以向紹這樣魂魄俱全的千年厲鬼實屬罕見。


    而大部分的所謂的鬼,實際上就是隻會機械重複生前片段的靈而已。


    若是死前行yin,就是死因是“馬上風”,機緣巧合下又能凝聚幾縷陰氣,在魂魄不全的情況下,自然就成了隻知道交配尋歡的色中惡靈。


    看來這個惡靈的能量不小,很有可能已經吸過不少人的生氣,水根被他纏繞多時卻毫無轉醒的跡象,反而喉嚨裏發出微微動情的呻吟聲。


    灰布的褲子早已滑落至臀下,少年的肉體,被那雙枯藤般的手爪慢慢地鋪展開來。


    與臉色迥異的腿間,泛著一片嫩粉的色澤,而車間劣質的白字燈泡,加重了兩臀間的陰影,讓那團皺褶的小口,若隱若現。


    十八


    紹沒有動,反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抱著手看著熱鬧。


    空氣變得越發粘稠,那惡靈喉嚨裏不斷發出咕嚕的聲,讓人聽了就隱隱作嘔。


    可是車間門口的獄警並沒有過來。紹知道,實際上,他什麽也聽不到。扭曲的空氣已經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不會泄露一絲一毫的聲音。


    就讓那惡靈慡慡吧,吸收了精氣的靈吃了來會更補些,為了早些恢復力量,紹並不介意看場活春宮。


    看,這就是弱者的下場——兩隻手無力的垂吊著,兩腿更是被迫分開,擺出yin盪的姿勢。任一個掛滿腐肉的軀體恣意地欺淩踐踏。


    紹微微縮緊了拳頭。


    那個鄉間的小子與記憶中的溫婉貴婦不知不覺交疊在了一起。


    那時,他好像是五歲,作為一個皇室王子的世界就是頭頂上,嵌著雕樑畫棟的屋簷的一方天空,還有那一條好像永遠也跑不完的長廊。


    有一次,他捉了一隻拖著兩條鳳尾的大蝴蝶。興沖沖地跑到母親的寢宮去炫耀。可跑到門口就遭到侍官的阻攔。


    他趁侍官的不備,一貓腰鑽了過去。一口氣跑入寢宮,重重幔簾也掩不住母親痛苦的呻吟,


    他驚疑不定地揭開幔簾,卻看到自己的母親半伏在桌子上,裸著上身,一條條鞭子抽打的紅印襯得皮膚有種觸目的慘白。而自己的父王正站在母親的身後,猛烈地撞擊著那羸弱的身軀。


    看到了紹,賀夫人抬起了布滿淚痕的臉,軟軟地說:“紹兒,快出去,快出去!”


    紹沒有動,那一刻,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恍然,“為什麽母親身上總是隔三差五出現傷痕”終於有了答案。


    “不準你欺負我娘!”


    那時他大喊一聲,伸出肉肉的拳頭去打自己父王裸露的大腿。


    拓跋珪當時正在興頭上,一腳把自己踹到了門檻上,疼得小王子立刻哇哇大哭。


    早已嚇得麵如土色的侍官悄悄的走進來,將他一把抱起,退出了門外。


    他睜開淚水漣漣的眼睛,看到父親抓著母親的頭髮,愈發的用力。


    “臭小子!學著點,男人就是這麽享用女人的!”那囂張的大笑,讓他此後的很長時間都是噩夢連連。


    “喜好輕遊裏巷,劫剝行人,斫射犬豕,以為戲樂”,好像後人是這麽評價他的吧?


    那些捧著幾張輕薄的紙片品評歷史的文人都懂什麽?


    他比那個處處在父王麵前討好賣乖的哥哥——拓跋嗣更早就明白,成為萬人之上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笑拓跋嗣直到被冊封東宮太子,聞訊自己的母後已經被父皇賜死,才急沖沖地奔赴寢宮撲在冰涼的屍體,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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