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已然踏步進來,身後跟著沈墨山與徐爺。他笑嘻嘻地看向我,道:“才剛寶兒說的都對,你們的事,公子爺全然知曉,隻怕你們不知道的,他也知曉了。因而我來,是帶了藥,卻也帶了話,但要不要賜藥傳話,卻要瞧我高興不高興。”


    “琴秋,人命關天,不要兒戲。”寶叔正色道。


    “寶兒,你年紀不大,怎麽一副小老頭樣,真真無趣,”琴秋嘖嘖搖頭,眼睛去看向我,道:“要讓我高興也很簡單,我聽說長歌是京師第一琴,我這裏有管玉簫,他若能吹一曲,令我滿意了,賜藥傳話,我馬上就辦。”


    我吃了一驚,沈墨山道:“不成,長歌身子不好,不宜……”


    “又不用內力,也不花多少力氣,有什麽不宜,”琴秋瞥了沈墨山一眼,道:“惹毛了老子,我可不管誰死誰活,立馬走人,你又耐我何?”


    我瞧出,他是真的想為難我了,不知為何,這人雖然看著我麵露笑容,卻令我感到,他對我有種說不出的討嫌。我正要說話,寶爺卻道:“長歌昔年遭遇坎坷,右手隻餘三個指頭,管蕭怎能吹得?”


    琴秋眼中掠過一絲訝然,隨即笑道:“那他的京師第一琴名號如何得來,難不成用三指彈琴?還是說,隻是靠這張臉?”


    這句話一出,我登時有些瞭然,他看著我的眼中那絲厭煩鄙夷,皆為了我這張臉而來,怎麽迴事?不是說我長得像他們公子爺嗎?


    不隻是我,連徐爺也聽出來了,在一旁嘿嘿笑道:“怎麽?琴秋啊,你也瞧他這張臉不順眼了?老子不順眼很久了,像誰不好,偏偏像姓林的。”


    “天底下如公子爺那般人才唯有一人,旁人與他一比,皆是塵埃,沒人能像他分毫。”琴秋淡淡地道:“長歌不過五官略略有些相似罷了,怎能比得上公子爺萬一?老徐,你看走了眼,寶兒,連你也看走眼?”


    “琴秋,”寶爺有些薄怒,站起來道:“你這是存心刁難孩子,我不同意!若長歌因延誤服藥良機而出了什麽事,你如何與公子爺交代?我,我這就命人飛鴿傳書去!”


    “寶兒,瞧你那點出息,”琴秋嗤之以鼻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遇著事,還跟小時候一樣隻會一頭撲進公子爺懷裏告狀?老徐,你也不管管?”


    “行了!”沈墨山低喝一聲,看向琴秋道:“琴叔叔,我敬重您,是因為小時候我跟著公子爺,您待我算不錯,雖然沒少欺負我,可也沒少疼我。但我姓沈,不是白家的人,不是公子爺的人,您明白嗎?”


    琴秋微微眯了眼,冷笑道:“哦,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不敢,”沈墨山站在我跟前,握著我的手道:“墨山一心所求,不過諸位長輩能瞧著打小看顧我的麵子上,待長歌好些,如此而已。”


    “我怎麽他了?要你跟老母雞似的跑出來護短,”琴秋嗤笑一聲,道:“長歌,你瞧瞧,想必你也不願看著我們叔侄因為你而不合吧?”


    真是一張利嘴。我嘆了口氣,道:“長歌恭敬不如從命。”


    琴秋道:“這就對了,給。”他從腰際拔出一柄管蕭,遞了過來。


    我卻不接,道:“管蕭我隻用來殺人,怕您聽了受不住,還是換瑤琴吧。”我抬頭對沈墨山微笑道:“沒事,就彈一曲,娛樂下叔叔們,是我做晚輩的禮數。”


    第54章


    琴秋聽我此言,臉色一變,卻自持身份,淡淡笑道:“既如此,我等就洗耳恭聽了。”


    “如此,長歌獻醜。”我微微一笑,示意寶叔將房內閑置的一張瑤琴抱來,我放在身前幾上,坐直了身子,調了調間,正要撥弦。


    卻聽“嗡”的一聲,沈墨山拂袖壓住琴弦,痞氣十足地道:“ 對不住啊各位叔叔,我老沈家的規矩最是護短,斷無勉強我的人在人前做事的道理。琴叔叔,抱歉,今兒這個琴啊,我不準他彈。”


    “喲嗬,小兔崽子還跟我叫板了啊,”琴秋笑了起來,負手而立,道:“怎麽這就是你老沈家待長輩的規矩?我承你的情,聽你叫了十幾年的叔叔,難道,連一首曲兒都不配聽?”


    沈墨山哈哈大笑,道:“您不用言語激我,今兒我還就反映話撂這了,您要差遣我,要人要東西,侄兒二話沒說,立即給您收拾好了,獻到您跟前,就怕您不賞臉要。您但凡要有些個什麽要,再難侄兒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替您辦了,保管辦得美美的,隻讓你滿意。誰讓侄兒叫了您十幾年叔叔不是?可咱們同是公子爺門下呆了許久,旁的不敢說學會,講理這一條,總得入了心吧?親叔侄還在不過一個理字,更何況墨山承著眾人厚愛,叔叔輩的一個手指頭可數過來。若是個個端了架子,想起來一出是一出,可勁折騰我們家小黃,那我還是趁早帶了他,鄉下耕田去得了。不是不孝敬您,實在,您也得給侄兒一個孝敬得起的機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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