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冰涼,直直凝視著薛嘯天,忽而微微一笑道:“易長歌京城之內,誰人不知。”


    “是啊,可惜這位易公子如今卻下落不明。薛某無緣,卻不能得見,不過今日得見夫人,卻也三生有幸。相見即是有緣,薛某想請夫人一行去我那盤桓數日,不知意下如何?”


    我狠狠地看著他,卻見薛嘯天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目光中隱隱有得色。


    確實,外頭數千精良的驍騎營將士,我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薛嘯天微微一笑,就在此時,景炎朝我使了一下眼色。


    他左腳微微踏前,十指暗暗收攏,這是他一招厲害的殺招,取的是出其不意,拿下敵人,我知道,他要出手了。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一陣馬蹄翻滾,朝我們本來,一連十幾匹駿馬齊刷刷奔騰而來,捲起路上沙塵滾滾。當前一人,見到我們,竟然淩空一躍,於空中連踏十七八步,看著仿佛離得遠,實際上瞬間卻已到眼前。


    驍騎營諸軍紛紛拔出兵刃,攔住此人,那人大手一抓,長袖一卷,姿勢揮灑自如之間,竟聽得砰砰連響,兵刃叮鐺落地之聲絡繹不絕。擋住這人的士兵,竟然一個個未及近到他跟前,即被看不見的力道紛紛摔到一旁。


    他宛如天神臨世一般銳不可當,盡管腳下優雅,出招大開大闔,極盡瀟灑,千軍萬馬在他麵前仿佛也能視作等閑,但一張輪廓硬朗的臉此刻卻崩緊,目光利若出籠野獸,被掃到的軍士,竟然不由自主會退個半步。


    來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沈墨山。


    第 15 章


    烈日當空,陽光普照。


    太強烈的光線直射青石路板,一片光亮白茫,看不真切,但確乎能感覺那人氣勢如虹,直撲而來,銳不可當。


    我離薛嘯天很近,因此,很完整看到才剛麵露得色,冷峻中夾雜譏諷的那張俊臉,如何在剎那之間,變了顏色,換上明明白白的錯愕、難以置信、憤恨和難堪。


    看到這一切後,我竟然由衷有幸災樂禍的快意,心裏模糊明白,他來了,薛嘯天就帶不走我。


    但我隨即緊張想起,又落到沈墨山手中,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我才逃跑不到一天,這人就能追來,這人簡直宛若看不見的魑魅魍魎,在我不知道的某處,死死跟住我。


    一股汗毛倒豎的寒意從脊椎尾骨慢慢爬起。


    薛嘯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也明白,若不是沈墨山不欲取人性命,此刻早已淩空越過眾人,直取他的首級,猶如探囊取物般簡單。


    這般武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上千驍騎營精兵,個個訓練有素,皆非等閑,但在沈墨山麵前,直如紙糊一般。


    於是,他終於在丟光麵子前大喝一聲:“住手!統統住手!”


    將士們應命停手,但任圍著沈墨山,尖刀長矛攏成半圓對準他。沈墨山負手而立,麵色鐵青,冷冷地道:“薛將軍別來無恙。”


    “沈爺原來身懷絕技,著實令薛某開了眼界。”薛嘯天咬牙勉強笑道。


    “是薛將軍手下弟兄給了薄麵,未曾性命相搏,沈某方僥倖未被亂箭攢心罷了。”沈墨山直直盯著他,冷聲道:“薛將軍,沈某隻是一介商賈,此番冒昧,卻是不得已,並非要以一己微薄之力,做那阻盟津之師,叩馬而諫的大事。”


    薛嘯天挑高眉毛,勾起嘴角笑道:“那,卻不知沈爺所為何事?”


    “這事還真沒臉大庭廣眾下說,”沈墨山銳利的目光淡淡掃了我一眼,立即令我不由往車內畏縮一下,他掉轉視線,對薛嘯天冷笑道:“將軍身後車中那人,乃鄙人家中豢養的姬妾,與人私通,卷財夜奔,沈某雖不在乎那點錢財,卻丟不起這個麵子。請將軍行個方便,讓我將這賤人並jian夫抓迴,家法處置,一雪前恥。”


    薛嘯天眉心微蹙,陰沉地道:“然適才本將軍問話卻是此二人乃明媒正娶一對夫妻,且夫人聰慧,深得我心,本將軍正打算邀他二人過府做客,沈爺現在來這麽一說,空口無憑,恐怕天子腳下,你我都得講律法證據吧?”


    沈墨山慢慢看向我,似笑非笑地問:“將軍要看證據?”


    我突然心覺不妙,剛想往車內縮,卻見他淩空一躍,隻覺眼前人影一花,右手手腕一緊,已被人硬扯著拖到車門邊。我尖聲驚唿:“沈墨山,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沈墨山冷笑道:“不給你點教訓,你還學不了乖了!”


    “放手,你憑什麽?王八蛋,放手!”我不管不顧,撲上去對他的手腕張嘴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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