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藻就像個鵪鶉一樣,老老實實跟在白山亭身旁,也不敢反抗。


    所謂長兄如父,白山亭作為年長的師兄,又在譚藻心目中地位很高,的確是有著父親一般的威嚴,這種威嚴甚至在陳芳散人身上都沒有。


    白山亭看著譚藻,語氣很複雜。


    “我總覺得,你就是我的小師弟。”


    譚藻抬眼看他,“白大俠……”


    白山亭嘆氣一般道:“我其實一直不信,小師弟會殺了師父……更不信,他會進魔教。當初傳出師父死在他手中的消息時,諸位師兄弟想聯手殺上魔教報仇,是被我壓了下來。”


    譚藻呆住了。


    他一直做好麵對同門的準備,但是那段時間都未遇到過,導致他一直想不通,原來竟是隻有一麵之緣的白師兄壓住了他們。


    他想過倘若證實了他就是譚藻,白師兄會如何震怒的質問他,甚或一劍殺了他,卻沒想到,白師兄竟然一直不相信他殺了師父。


    譚藻一時間愧疚無比,但他無法代替一個“死人”做迴答,隻能低聲道:“白大俠,現在人已不在……但弒師與進魔教卻是真真切切,有許多人見證的,否則他又怎會被亂劍殺死呢?知人知麵不知心,您不在中原,真相如何,也猜測不到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白山亭遙望著遠處的山脈,頗為感慨地重複了這句話。


    ☆、第二十八章


    譚藻也沒有想到,短時間內自己竟會再次來到小鸞山。


    白山亭從未來過小鸞山,是以感受不到這裏的變化。


    他們抵達的時候是傍晚,夕陽如血,照在青山之上,風景如畫。但稍微一偏視線,看到那光禿禿還滿山墳頭的小鸞山,就不那麽美好了。


    經過五年前那一把火與大戰的小鸞山,實在有些可怖。上一次譚藻來的時候是夜晚,還以為是因為深山之夜,自然陰森,現在看來,這裏已經完全變了,畢竟是個屍橫遍野的荒山。


    阮鳳章將他們帶到了賀靈則的墓旁邊。


    白山亭看了看賀靈則的墓碑,又看了旁邊的墳頭,“這裏?”


    譚藻:“呃……是,右護法嘛。”


    白山亭:“……”


    所以右護法就是生前站教主右邊死後埋教主右邊?


    這一次還是阮鳳章刨土,也隻能他刨土了。白山亭是長輩,祝紅霞是姑娘,殷汝霖殘疾,譚藻……不必說。


    很快,他挖到棺木露了出來。


    “上一次,我們開棺時,譚藻的屍身未腐,栩栩如生……這就是傳出殭屍之說的緣故。但是我猜測,那與魔教的毒蠱有關。”


    白山亭:“魔教有多少餘孽?”


    “目前還不清楚,此事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希望前輩也能暫時守口如瓶,否則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恐慌。”阮鳳章道,“他們行蹤隱蔽,前段時間還發現,他們似乎重新掌握了蠱術。前輩,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白山亭不置可否,“你且開棺先。”


    阮鳳章將棺蓋啟開,露出裏麵的屍首。


    ——原本宛然如生的譚藻之屍,現下隻有一堆白骨了。


    白山亭挑眉,“這要如何辨認這是否是我小師弟呢?”


    阮鳳章也流露出訝色,“上次我來的時候,的確不是這樣的。”


    白山亭指著譚藻道:“我再問你一遍,這是不是譚藻?”


    阮鳳章斬釘截鐵地道:“不是。”


    他不知白山亭私下與譚藻的對話,隻以為若是承認了譚藻的身份,下一刻譚藻就要被一劍刺死了——外人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山亭心內的真正想法吧。


    白山亭盯著譚藻,“當年譚藻死的時候,有多少人看到了?”


    “不下數十人,光是將劍刺進他身體的,就超過十人,白前輩大可去問。”阮鳳章道,“我相信,當年您也不會沒有確認他的死吧?”


    當然,白山亭確認過。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讓他無比迷惑了,他要如何相信,這不是譚藻,而是譚藻的兄弟?


    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阮鳳章之前的話,“你說魔教掌握了蠱術?”


    阮鳳章一怔,“是的。”


    白山亭:“傳言,魔教可以用邪蠱,控製屍體……”


    祝紅霞忍不住道:“那也不可能像他這般行動自如,毫無破綻吧?白前輩,那麽可笑的傳言,你也相信?”


    白山亭想到了譚藻曾經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見他時複雜的眼神,即便不是為蠱術控製,也必然被其他手段所牽製。至於生死,當年他沒有親眼見到,所以更願意相信譚藻其實沒有死,無論是什麽原因——魔教不都有餘孽未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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