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田見師父在接電話,大著膽子偷來淺酌一口,立刻做出驚嘆陶醉狀。他眯著眼搖晃腦袋,好一會兒之後才一字一頓地讚嘆:“好!酒!”


    其他師弟們眼饞地伸著脖子看他喝,心中早已對自家師父服得不行不行了。邵衍總是能很輕易地弄出一些在他們看來很不可思議的東西,用各種各樣的東西創造出令人沉醉的美味。他對食材有著天生的敏銳,好比教導他們做菜的時候,所有步驟看似無跡可尋,但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總顯得那麽恰到好處。這裏麵仿佛有著無形的規律,一旦打破其中任何的關節,最後的成果往往會大失水準。從前拜師的時候不少人其實隻是抱著學點手藝以後出來另起爐灶的念頭,但這段時間以來,稍微聰明些的都不會這樣去想了。


    邵衍身上有個挖掘不盡的寶庫,能被這樣的人悉心教導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禦門席的分店以後會越開越多,他們都覺得日後腳下這一家估計會交給田小田來管理。田小田要是能出頭,代表他們這群師弟也有著各自的機會。隻要足夠優秀,日後得到邵衍的欣賞,隨便管理哪一家禦門席的分店,成就都絕不會比自己出來單幹要低。


    邵衍根本沒把嚴希說的矜貴客人放在心上,收起手機後嫌棄地看了眼被田小田喝過的杯子,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後砸吧砸吧嘴,臉上浮現出幾分滿意:“還行,比我想像的要好。拿來配大葷的菜,這個口味大概比花釀還要更合適一些。”


    他把剩下的酒推給徒弟們,任由他們去搶,自己問田小田:“這酒還剩多少?”


    田小田迴憶了一下:“本來就沒釀多少,還都是小壇的,這壇喝完就剩下十來壇了。”


    “先都搬來店裏吧。”邵衍放下杯子看了眼手錶,又道,“你給司機打個電話,送一壇到嚴岱川那裏去。這些酒別整瓶整瓶地賣,悠著點。我過幾天就迴a市了,店裏的事情你也要學著多管管。”


    他看田小田一臉茫然,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腦袋:“我會讓邵總放權給你的,別丟我的臉。”


    田小田捂著額頭看他離開,轉眼看到一屋子師兄弟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反應片刻,才猛然迴過味來:“師父是什麽意思!?”


    小師弟們齊齊笑了。他們也挺高興的,邵衍願意讓田小田試著學習管理,就代表了他們這群徒弟們日後也都會有類似的機會。誰沒有點壯誌淩雲的小野心啊?光輝的未來擺在眼前,田小田先摸到,後來者是誰,在場又有誰能打包票呢?


    ***


    十二個人的位置就那麽點大,接機的人自然不能每個都來。路易斯和他的那群朋友們就占了六個名額,剩下的六個人再除去嚴稀師徒,剩下的四個位置便隻能心照不宣地讓給了幾個位列前茅的人物。嚴稀和他老師其實還夠不到這個級別,純粹是走了狗屎運,讓高遠他們點名帶來的。


    嚴稀看出他們真的是很久沒迴國了,尤其是那個鬥篷姑娘,路過市中心時看到江岸邊前年就蓋好的建築還在嚷嚷陌生。路易斯這個外國人反倒看上去比她沉著,上電梯看到嚴稀按的樓層時還說記得之前開在這裏的那家店,他來吃過,但味道不好,那次他餓著肚子就離開了。


    高遠他們就接著話討論起之前倒閉的那家餐館來,大談炒作和實力哪個更重要。嚴稀能聽出他們的未盡之意,因為出來之前被老師耳提麵命過,現在也隻是在心裏翻白眼,嘴上並不反駁。


    路易斯出來之後就有些後悔了,a市他曾經去過,甚至吃到過邵老爺子親手做的菜,味道確實不錯,但也隻是在a省周邊而言,放在s市這樣的大城市多少有些不夠看。得知到禦門席現在的主廚是那位老先生的孫子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與其重溫邵家飯菜,還不如就去茅家酒樓對付一餐,好歹不至於掃興而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餐廳為什麽會生意好到提前兩個多小時還訂不到位置,可各種營銷手段路易斯見過不少,對這個還真不怎麽好奇。


    高遠他們是市場運作的行家,路上搜索了禦門席的走紅歷程,幾乎都已經篤定了各自的猜測。要不是嚴稀剛才把話說的那麽不客氣,他們還真不打算一起來這一趟,但年輕人嘛,有時候就是喜歡爭口氣。高遠雖說快三十了,心理卻還是成熟不到哪去,碰上了得罪自己的人,雖然不用權勢欺壓,卻還是喜歡拿事實來打對方的臉的。


    電梯門打開,外頭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喧鬧,高遠探頭看到右手邊那扇在各種餐廳裏顯得有些不起眼的木門,注意到門上字跡遒勁的草書,眼睛亮了亮,心中卻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生意看起來果真沒多好,恰巧是飯點,門口卻連排隊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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