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初次作戰,平西侯采取的戰法十分保守!


    盾牌軍緩慢壓上,身後跟著長槍長矛,再之後便是手提陌刀的壯漢。


    數之不盡的羽箭,弓弩從他們頭頂飛過,射入眼前的草原營寨!


    平西侯種應安肆無忌憚地站在高台上,眺望遠處,眉頭緊皺,下達軍令:


    “陌刀手半數退後二十步,鱗甲軍頂上。”


    他身側站著種鄂與兩位親兵,在不遠處還有賀老三。


    不知是給種鄂解釋還是自言自語,平西侯就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拓跋部精銳下馬步戰,雖然在四方都留有騎卒,但我等有盾牌軍依托,緩慢推進,他們隻能以步卒抵擋,


    甚至不能讓我西軍接觸到營寨的圍欄,否則這營寨便形同虛設。


    所以那拓跋阿狼必然讓步卒外出迎敵,


    由此可讓鱗甲軍上前,陌刀手後退,以應對接下來的攻勢。”


    話音落下,種鄂死死地盯著前方戰場,西軍已經距離營寨不到五十丈,這個距離在數十萬人的戰場上,已經近在咫尺!


    五十丈,四十丈...


    正如此時,四方營寨大門齊開,數之不盡的蠻人步卒手拿彎刀衝了出來,掀起陣陣塵沙。


    一側的賀老三臉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心中無聲自語:


    “乖乖,以前都是見這些蠻子騎馬,今天倒是別開生麵,這些蠻子居然跑起來了!”


    而見到這一幕的種應安拳頭緊握,發出一聲大喝:“好!”


    “父親,為何好?”種鄂連忙發問。


    “我西軍乃步卒精銳,草原人與我等拚殺步卒,乃自尋死路!”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前方戰場,兵書上所言極是,戰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


    為的便是讓敵人放棄自身優勢,采用不擅長的攻殺之法,以敵之弱攻己之強。


    戰場之上,一邊是整齊劃一的盾牌陣,另一邊則是氣勢洶洶的蠻人步卒。


    陽光照耀在鋒利的盾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而蠻人步卒則手持長矛和戰斧,臉上塗著拓跋部的圖騰,眼中閃爍著狂野...


    隨著戰鼓的敲響,蠻人步卒如潮水般湧向盾牌陣。


    他們的步伐堅定有力,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大地上,


    長矛和戰斧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軌跡,發出尖銳的破風聲,彎刀也隨即抽出,揮動著向前,


    而西軍則緊握盾牌,緊密配合,連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數之不盡的長槍與長矛從上方的孔洞刺出,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原本平靜的巴音海上充斥著激烈的呐喊聲和兵器碰撞聲,


    拓跋部步卒不愧為精銳,衝擊力驚人,


    但西軍的盾牌陣也不差,堅不可摧!


    在這激烈的衝殺中,不時有蠻人步兵衝破防線,但他們很快就會被後續的鱗甲軍砍殺殆盡。


    盾牌一片片倒下,又一次次立起來,


    盾牌軍似乎就是那堅不可摧的河堤,迎接著洪水的猛烈撞擊。


    隨著時間推移,就如平西侯所說那般,蠻人以己之短攻敵所長,如何能勝?


    在雙方將領的視線中,那衝出營寨的褐色浪潮重重地拍在漆黑牆壁之上,


    黑甲的西軍不再變得整齊劃一,似乎變得搖搖欲墜,


    但那褐色浪潮也沒有了那猶如利劍般的衝勢。


    見到這一幕,高台之上的種應安嘴角露出笑容,這第一次廝殺,是他勝了。


    “種鄂,你要記住,戰場之上除非迂迴阻敵,攻殺之時盡量緩慢,步步為營,


    如這蠻人一般,力氣都用在跑上,手中的刀如何能用力砍出?”


    種鄂神情一肅,頓時將這點記在心裏!


    此等戰陣機要,若不是親臨戰場,親自看到,他還真的體會不到。


    處在營寨中的拓跋阿狼重新登上另一高台,看到周圍僵持的戰事,心中沒有絲毫意外,甚至臉上也古井無波,


    盡管族人們一個個倒下,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隻有殘酷的戰事,才能讓這些困在營寨中的族人們清楚,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如此破釜沉舟之下,方有一絲生機。


    營寨四周不停地死人,他們有的死在乾人的長槍之下,有的死在弩箭之下,有的攻入盾牌被其身後的精銳步卒斬殺。


    總之,到處都在死人,屍體很快在盾牌前壘出了一座小山,


    這在拓跋阿狼眼中,正是由族人們壘起的橋梁。


    “我等是草原王庭之人,擅長的乃是騎術,想要以步卒勝之,難如登天...”


    他心裏這樣想著,冷聲下令:


    “傳令下去,四方騎兵出動兩千,待命三千,踩著族人屍體,越過盾牌陣,衝殺!”


    傳令戰旗在高台上搖晃,下方的傳令兵頓時意會,朝著四方奔去。


    而拓跋阿狼也快速躍下高台,躲進軍帳之中!


    下一刻,天邊射來四支粗大的弩箭,頓時刺穿高台,使得高台轟然倒塌!


    他從軍帳中望去,看向那深深插在地麵上的巨大弩箭,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乾人的床子弩,


    乾人居高臨下,可以肆意射擊,甚至他與王上都不能輕易露麵。


    若是被乾人射殺成功,士氣頓時潰散,那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


    “將這些弩箭收起來,傳令各部征集能工巧匠,隻要有人能將這弩箭射出去,本將重重有賞。”


    “是!”


    而在營寨之外,戰馬的蹄子踩踏在大地之上,熟悉的律動從四麵八方響起,


    四周共八千騎兵如潮水一般湧出,百餘丈的距離在騎兵眼中轉瞬即逝,


    他們勒緊馬韁,揮舞著手中長刀,踩踏著族人的屍首,悍然衝天而起!


    越過高高的盾牌,衝向那乾人戰陣,義無反顧!


    戰馬與軍卒重重砸向戰陣,骨骼碎裂的聲音聲絕不絕,戰馬的哀嚎也同樣如此!


    乾人敢戰,怯勇軍同樣敢戰!


    作為拓跋部精銳所在,在整個草原都有赫赫威名,


    乾人敢死,怯勇軍同樣如此!


    刹那間,盾牌軍組成的戰陣開始搖搖欲墜,不少軍卒承受著戰馬撞擊,仍死不撒手,以至於虎口斷裂,口吐鮮血!


    “啊啊,擋住!!”種道堅手拿大盾,牙關緊鎖,絲絲血液開始從牙關滲出。


    他們猶如那屹立在大地上的豐碑,渾身肌肉隆起,骨髓中最後一絲力氣也榨幹殆盡,死死地頂住盾牌!


    他們不用殺敵,隻為了讓這些騎兵慢下來,以給後方同袍創造機會。


    終於,他們聽到了一聲高唿,聲音洪亮空洞,帶著沙啞!


    “陌刀,斬!”


    身穿厚重鐵甲,頭戴漆黑麵甲,手拿兩麵刃刀,一丈長柄大刀的西軍整齊向前一步,


    看著奔湧而來的蠻人,沒有絲毫畏懼,


    陌刀自斜上方始,劃向下方,震耳欲聾的喊聲同時響起,


    “虎!”


    此舉驚馬!


    陌刀落下,鮮血噴湧,馬頭掉落,蠻兵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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