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複了情緒的張三迴到草席之上,默默躺在上麵,緊握拳頭,眼神空洞。


    不少張家村的村民都沒睡,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張三這裏。


    他作為領隊,就是他們張家村村民的主心骨。


    直到張三緩緩將胳膊抬了起來,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一眾村民們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是真的怕張三大哥拿不定主意。


    時間飛逝,眨眼一個時辰過去了,此刻糧車旁盡是唿嚕聲。


    但月明星稀,慘白的月光直直地射向大地,映襯出了幾個在緩慢前進的身影。


    同時,他們走過的地方,唿嚕聲都會消失。


    原本平躺著的村民都會直挺挺地坐起來,先是打量一番四周,而後重新躺下。


    直到那幾道人影走過了整個糧隊後,唿嚕聲不見了。


    蟲鳴鳥叫,成了此地唯一的聲音。


    一個人影爬上了糧車,手裏舉著一個還未點燃的火把,手裏有一個火折子。


    察覺到時間已經到了,人影迅速點燃火把,將火把舉過頭頂!


    於是,原本明亮的糧隊中多了一抹高出許多的光明。


    所有清醒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的行動,開始了。


    那些睡著的督糧官吏身旁,都有至少四個農戶,當他們看到那光亮之後。


    紛紛拿出了準備好的木棍,頂端已經被削成了尖刺,直直地朝著那些官吏的脖頸處刺去。


    刹那間。


    洞穿血肉的聲音響徹不絕,四人分工明確,一人刺破脖頸,三人按住身體。


    不到三息時間,督糧官吏就已經被盡數殺敵。


    即使他們準備得十分周全,但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慘叫聲還是傳了出去。


    讓華袍公子的護衛們紛紛驚醒。


    他們驚訝的發現,黑暗的官道上,站著一道道黑影。


    他們的頭顱隱藏在黑暗中,晃動的火把照耀著他們忽明忽暗的臉龐。


    那華袍公子也罵罵咧咧地從車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後,也愣住了。


    農戶們將那高大馬車圍成了一個圈,密不透風。


    加之此時是黑夜,所以顯得陰森恐怖。


    “大膽!”


    “你們要幹什麽?”


    “你們想造反嗎?”


    華袍公子抽出了長刀,遙指那些農戶,其餘護衛也紛紛效仿。


    一時間,周圍的農戶臉上出現了一絲畏懼...


    但隨著一個聲音響起,他們的臉龐又安靜了下來:“對,我們就是要造反。”


    黑暗中,走過來一道高大身影,他的手裏沒有拿火把。


    而是拿著一根削尖的木棍,其中一半已經浸滿了血跡。


    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張三!你想幹什麽?”


    華袍公子眼中出現了一絲畏懼,但言語之上卻沒有絲毫示弱,不過怎麽看都有一些色厲內荏。


    “造反啊。”


    “你不讓我們活,你也別想活了。”


    張三沒有了以往的憨厚,臉上充滿了冷峻,像是一個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老卒。


    “我是朝廷任命的督糧官,你敢殺朝廷命官?”


    “嗬。”張三忽然笑了,眼神玩味:“你敢殺,我為什麽不敢殺?”


    不給華袍公子狡辯的機會,張三冷聲下令:“鄉親民,殺了他們。”


    此話一出,周圍的百姓們麵露兇戾,慢慢向著裏麵靠近。


    “住手,住手!停下,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華袍公子連忙說道,就連周圍的侍衛也麵露畏懼。


    他們不到十人,但眼前的民夫可是足足百人之多。


    “克扣我們的糧食難道就對?”


    “動輒打罵,不讓喝水,難道就對?”


    “不給錢,白幹活,難道就對?”


    “一路行來,我張家村已經死傷青壯十一,他們本可以不用死的。”


    “你為了趕路,星夜兼程,不讓我留宿在驛站,反而在這荒郊野外。”


    “要吃的沒有,要喝的沒有,你讓我們怎麽活?”


    “我們活不了,你們就去死吧。”


    張三的聲音中包含憤怒,每說一句話,周圍民夫臉上的憤怒就多一分。


    他們都是一個村子的青壯,理應相互扶持,但一路行來傷的傷,死的死。


    他們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激烈的戰鬥開始了,出乎張三意料的是,原本忠心耿耿的護衛們並沒有保護華袍公子,而是各自為戰,讓他們逐個擊破。


    反而那一直顯得嬌弱的美人,表現出了超強的戰鬥力,一直保護著那華袍公子。


    但戰場的精髓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在殺死了護衛,得到了長刀的兵器補充後,那女子漸漸體力不支,無法招架。


    最後死在了亂刀之下,臨死之前還囑咐那華袍公子快跑。


    可惜的是,酒色早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沒跑兩步就已經氣喘籲籲,摔倒在地。


    圍上來的十幾個民夫一人一刀,就解決了他。


    而且他還得到了特殊照顧,腦袋被砍得稀巴爛,身上也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是民夫們的泄憤之舉。


    一切事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腥臭難聞。


    麻木已久的熱血被喚醒,民夫們倒是覺得,這氣味很好聞。


    但衝動過後的冷靜,總是讓人後怕。


    當他們真正意識到,自己殺了官差之後,不少民夫連站都站不穩了,倒在地上,屎尿橫流。


    隻有幾人看起來比較正常,但也隻是強裝淡定。


    隻有張三,他是真的不害怕,對於這點,他認為是自己腦子不好,反應慢。


    他來到了馬車底上,將那具屍體拖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臉龐,隻不過此刻已經猙獰恐怖。


    他撫平好友的眼睛,眼裏的痛苦消失,閃過了堅定,站起身拿起了長刀。


    喝道:“站起來,不要怕。”


    “自此之後,某張三落草為寇,有什麽罪責盡管推到我頭上。”


    “若是有官員到來,問你們什麽就迴答什麽,不要撒謊。”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張三幹的。”


    “記住了嗎?”


    見沒有人迴答,張三撿起了地上的一把長刀,又拿了一些糧食,便朝著官道一旁的密林中走去。


    “三哥,我...我們也要做流寇。”


    張三迴頭看去,十幾人緩緩跟了上來,有老有少。


    張三笑了,笑著搖了搖頭:“家中有父母兒女妻兒的,都迴去吧,老哥一個的,可以跟來。”


    頓時有七八人停住了腳步。


    即使隻剩下了五六人,張三也非常高興。


    對著那些鄉親民說道:“我張三自幼無父無母,承蒙大家照顧,多謝。”


    “以後...有緣再會吧。”


    張三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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