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祖的突然出現,結結實實的把大島健次給嚇了一跳。


    首先是他不認識眼前的這個陌生男人,將軍府裏每一個人他都熟識,平日裏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他絕沒想到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竟敢一張嘴就賞了他句“八嘎”。


    而比起這副陌生麵孔的囂張,更讓大島健次驚恐的是……


    這個男人到底是用了什麽身法,竟然神出鬼沒的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對於家傳的巫術,大島健次有著迷之自信。


    在他看來,別說是東洋了,就算放眼整個兒天下,也不可能有人修煉出比召喚貘神更為高明的術法。


    強行把立馬就要蹦出嗓子眼兒的心髒咽迴了肚子裏,大島健次朝著陳繼祖怒目而視。


    “讓開,我有事要稟報將軍大人。嗯……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將軍的書房前?”


    大島健次突然反應了過來,他警惕的緊盯著陳繼祖,同時雙手暗暗的捏出了施法的法訣。


    陳繼祖卻沒作出迴答,隻是斜瞟了一眼大島健次擺出的姿勢,依然站在門口紋絲不動。


    “克騷,看不起人嗎?”


    大島健次見陳繼祖並不畏懼,頓時就怒火上頭。


    他低聲暗罵了一句,隨即就雙手伸出,念起了咒語。


    一道暗弱的黑芒在大島健次的指尖上閃過,眼看著貘神就要按照指令去吞噬掉陳繼祖的心神,大島健次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呃,以上的這段描述,並不是出自陳繼祖之口。


    而是某鴨把陳繼祖和麻三晉二兩個人分別講述的事件過程糅合在了一起,用多視角合一的方式呈現在了列位看官眼前。


    某鴨在此很想哀嚎一聲,第一人稱的小說視角實在是太窄了。


    很多橋段如果用第三人稱的筆法去描述,真的會精彩很多很多。


    書歸正傳,陳繼祖在講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臉上神采飛揚,煙袋鍋裏的煙灰猛的跳出來一大坨,飄了我一嘴。


    “當時我和那個大島健次誰也聽不懂誰說話,嘰歪了幾句,眼看著那八嘎玩意兒伸出手掐了個法訣,我突然就感覺腦子裏空了一下,可把我給嚇著了。不過嘛,我也不是吃素的,嘿嘿……”


    當時陳繼祖見大島健次的指尖騰起了一道黑霧,頓時就大吃一驚,意識到他小看了眼前的這個小鬼子了。


    好在中原那幾個月的特訓也不是白給的,陳繼祖下意識的踏起幽冥鬼步,一轉眼就鬼魅一般的轉到了大島健次背後,同時雙手齊出,早就藏在指尖的兩根繡花針正正的紮在了大島健次的第四和第七兩節脊椎上。


    大島健次一瞬間就失去了行動能力,陳繼祖稍稍緩了口氣,又趕緊在他的後脖頸上補了一針。


    俞府,神藏,氣海。


    這三個要穴正是鬼門十三針中最為精妙的針法,眼看著大島健次保持著攻擊的姿勢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陳繼祖這才鬆了口氣,得意的背著手圍著他走了兩圈兒,隨後德川家光的房門就打開了。


    關於這段打鬥的過程,由於之前的故事裏已經描繪的很詳細,某鴨就不再複述了,免得有灌水之嫌。


    德川家光剛被我師父拿喬,此時正滿肚子邪火沒處發泄。


    一眼看見了大島健次那副德行,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德川家光更是火上澆油,差點兒把大島健次一把揪過來給撕吧撕吧燉了。


    陳繼祖跟我師父簡單的講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兒,我師父那個老狐狸主動打了個圓場,讓陳繼祖放過大島健次。


    誰知道三枚繡花針剛剛離開大島健次的穴道,他就一個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我師父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這才總算是讓德川家光打消了活吞大島健次刺身的衝動。


    隨後我師父又跟德川家光聊了幾句,就帶著陳繼祖離開了將軍府。


    迴到住處,兩個人接連幾天都沒怎麽出過門。


    我師父跟陳繼祖說,要想順利的把這檔子事兒辦好,那個大島健次是個關鍵性人物。


    他遠比德川家光那個草包有用,隻是在今天之前,大島健次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經過了這次丟人現眼之後,不出幾天時間,他就會乖乖的落進圈套裏了。


    但陳繼祖問起其中的細節,我師父就又恢複了那副神秘兮兮的欠揍德行,氣的陳繼祖也懶的再跟他多費口舌了。


    那幾天時間裏,我師父用蒲扇“變”出了三餐飲食,其他的時間都背靠著棺材坐在地上,用六枚神策錢連續不停的起了很多次卦。


    陳繼祖雖然滿腹疑惑,但他也清楚不同門派之間互相不打聽絕招這個規矩。


    於是他就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幾天之後,我師父又帶著他來到了將軍府附近。


    不同的是,這次他倆沒進將軍府的大門,而是在幾百米外的一條巷子裏緊盯著路上的情況。


    果不其然,中午時分,一輛馬車緩緩走進了兩個人的視線裏。


    陳繼祖一眼就看見了大島健次垂頭喪氣的倚在車窗邊上,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兩個人攔下馬車,陳繼祖又用繡花針戲耍了大島健次一番,這次總算是徹底把他給打服了。


    兩個人軟硬兼施的把大島健次“請”到了住處,陳繼祖用布條遮住了大島健次的眼睛,拉著他用幽冥鬼步避開了院子裏的陷阱來到屋裏。


    隨後,我師父跟大島健次說,他的巫術修煉的還不到火候,這番話引起了大島健次的反駁。


    他的貘巫之術已經突破了十七層瓶頸,有一說一,這種道行在巫術界裏不能說天下無敵,但也至少是鳳毛麟角了。


    但接下來,我師父的一句“入夢神鼓”,就徹底揭開了跟大島家族長達將近四百年的合作序幕。


    陳繼祖講到這裏,我也慢慢的跟麻三晉二的口供對上了茬兒,逐漸在心裏形成了大致的完整故事輪廓。


    隻是讓我失望的是,陳繼祖也不知道我師父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雖然他從頭到尾都全程參與了這場棋局的布設,但一來是他不懂東洋話,不知道我師父和大島健次究竟交代了什麽重要細節。


    這二來呢,我師父警告過陳繼祖,不要在這件事情上過問的太多。


    他根據卜算出的卦象得知,陳繼祖會生下三個女兒,按道理講,陳家的法術會在下一代徹底失傳。


    但一個變爻顯示,這件事兒尚有一線逆天改命的希望存在。


    於是我師父決定幫陳家延續祖脈氣運,隻是這個老東西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濫發善心,他又對陳繼祖提出了一個條件。


    “你師父說,要想讓陳氏一脈不至斷絕,我就必須要……唉!”


    陳繼祖重重的歎了口氣,抓過煙袋鍋又吧嗒了起來。


    眼看著說到了關鍵時刻,陳繼祖卻熄了火,我急的差點兒就一把搶過煙袋鍋朝著他腦袋上夯幾十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疼痛感猛然毫無征兆的傳來。


    我猝不及防,身子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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