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少敘,先迴到現在的故事中來。


    梁多多和魏三省的眼光一直都停留在杜美人兒的身上,也不知道他倆是不是故意在躲避著我的目光。


    我咬了咬牙,顧不上那麽多了,救人要緊。


    一場比鬥的勝負在一條鮮活的人命麵前,似乎也沒有多重的分量。


    我幾步就疾衝到了杜美人兒身邊,伸手去抓她的腳腕,惡靈氣的在我腦海裏狂吼了起來。


    “你是不是瘋了,啊?!這一場比鬥能同時拿到兩個門派的掌門信物,眼看著再過幾分鍾,那姓杜的小娘們兒就頂不住了,你卻要在這個時候把煮熟的板鴨給放飛了?拿不到十八掌門的位子,連你帶我,還有任詩雨那個臭娘們兒就都要有大麻煩了!你給我停下!你特麽不清楚規則嗎?現在還沒宣判輸贏,一旦要是算你影響對方,判你失敗,你特麽……”


    “給我閉嘴!怪不得當年師父要把你趕出我的身體,就憑你這人品……我呸!你就不配叫陶多餘這個名字!”


    我毫不客氣的迴罵了迴去,手上卻毫不遲緩,在收迴了指尖上法力的同時,就想要抓住杜美人兒的腳腕,把她的左腳從地板上扯開。


    “且慢!”


    一道聲音和一縷身影同時從場外傳來,我微微一愣,那道身影已經飛速從我身邊掠過,擋在了我的身前,雙掌齊出,抓住了杜美人兒的左腳和右手。


    “美人兒,在下此生……定不負你。”


    那人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後口中輕喝了一聲,杜美人兒定在地板上的手腳一瞬間就被他拉扯開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魏三省陰沉的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


    “沈紫毫,此時勝負尚未判定,你未經裁判席許可就擅自進入場地,影響場內雙方,本場比試……”


    “我們認輸。”


    沈紫毫連個咯噔都沒打,吐出這四個字之後,伸出一隻手虛捏著杜美人兒的眉心,一道明晃晃的銀光一瞬間就打入了杜美人兒的腦海之中。


    “呃……”


    杜美人兒的嗓子眼裏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聲音,隨後白眼一翻,嘴角滲出了一片白色的泡沫。


    “紫毫哥哥,紫毫哥哥!哈哈哈,我打敗那個臭小子了,搶到了雄主之位,以後我們倆就可以……”


    杜美人兒突然癲狂的大笑了起來,她的手腳一離開地麵,身體的周身大穴立刻就反轉了迴來。


    但迷亂咒已經滲進了她的神魂,杜美人兒的心智暫時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這會兒連人都認不清楚了。


    她迴頭看了一眼,突然就朝著臉色陰鬱,一直都在低頭歎息的狄三先大喊了起來。


    杜美人兒手舞足蹈的想要朝狄三先衝過去,沈紫毫趕忙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左手指尖疾出,一道銀光閃耀的符籙頓時就把杜美人兒的全身罩了起來。


    “混沌初開天地分,太虛靈符護神魂,湧泉複陰陽百會,七魄歸位藏五心!”


    沈紫毫的嘴裏快速的念出了幾句咒語,一片耀眼的銀光閃起,杜美人兒頓時就神色一滯,呆呆的彎下腿坐在了地上。


    這次她又擺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姿勢,身體幾乎蜷成了一團,雙膝窩在胸前,兩腳踩著地麵,同時把兩隻手手心朝天,高舉過了頭頂。


    我微微鬆了口氣,雖然這個姿勢古裏古怪的,但至少符合身體的陰陽規律,看來沈紫毫的符籙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沈紫毫隨後也盤腿坐在了她身邊,左手食指、中指輪出,不停的催動著符籙之中的法力。


    杜美人兒暫時恢複了平靜,但我一看沈紫毫的手法,就知道他絲毫不會醫術。


    他現在用的就是一種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說白了吧,就是在用銀階符籙強大的法力強行壓製住迷亂咒的發作。


    但他的法力總有耗光的時候,一旦迷亂咒失去了法力的禁錮,反而會以更加強悍的力量進行反噬。


    到那個時候,恐怕我就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杜美人兒變成一個瘋子了。


    我心下焦急,但此時我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太過嚴重,一時之間提不起丹田裏的法力。


    “沈大哥,你先用護持符籙護住她的心神,頂住了,千萬別鬆勁兒!梁大姐,幫我把包拿過來,就是果兒腳邊上那個,快!”


    我喊了一聲,趕緊盤膝坐定,深唿吸了幾口,閉目養神,迅速的恢複著體力。


    我的心跳一直都像急促的鼓點兒一樣,惡靈似乎是在我的腦海裏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我也沒心思去問他。


    稍作歇息,我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睜開眼睛。


    梁多多早就把帆布包放在了我腳邊,我打開包,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伸手就拿出了顏柳送給我的那把柳葉刀。


    我拿著柳葉刀微微愣了一下,這把薄短鋒利的刀子我從來就沒用過一次,也不知道它到底會有什麽用處。


    我隻是記得顏柳曾經對我說過,這把柳葉刀是她這幾十年來每逢雙日變成鬼屠時所使用的的兇器,刀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刀身上閃耀起了一片刺眼的白光,我凝神屏氣,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夾著柳葉刀,在我麵前的半空中吃力的畫出了一道金銘符。


    “利金破朽,靈台……清明。敕!”


    令訣吐出,與此同時,我把柳葉刀的刀尖伸到自己的舌尖上,輕輕一劃。


    一道冰冷的涼意掠過,我的嘴裏頓時就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血腥氣。


    “噗!”


    一口殷紅的舌尖血正正的吐在金銘符的法印上,金銘符上的光芒黯淡了一下,隨後就騰起了一片稍顯暗弱的淡紫色光芒,朝著杜美人兒的眉心裏就飛了過去。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隻感覺腦袋一陣一陣的眩暈。


    本來打算的好好的,上午打個三四場,下午再隨便糊弄一下,把法力不是太強的幾個人全部掃清,為明後兩天的惡戰積攢寶貴的體力。


    但沒想到,這一上午時間意外頻出,還沒等開飯,我竟然連打了五個人。


    而且我也沒有預料到,沈紫毫和杜美人兒這種高手會提前出現在第一天的比鬥之中。


    接連畫出了好幾道高品階符籙,這讓我的法力和體力已經幾乎消耗到了極限。


    就算是有了舌尖血的加持,這道金銘符也隻顯現出了紫階下品的可憐品階。


    但好在運氣還算不錯,擾亂了杜美人兒心神的迷亂咒隻是融合在了一道藍階木靈符之中。


    我緊盯著杜美人兒,眼看著那道淡紫色的金銘符緩緩的飛到了她麵前,打入了她的眉心裏。


    “呃……紫毫哥哥,我……好困。”


    杜美人兒低聲嘀咕了一句,突然身子一歪,軟倒在了沈紫毫的懷裏。


    場外的人紛紛發出了低唿聲,沈紫毫抱著杜美人兒輕輕拍打著她的臉,焦急的唿喊著她的名字。


    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唿吸著,手抖的連那把薄如紙片的柳葉刀都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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