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蔡心心坐下慢慢說,他悶著頭灌了一杯酒,重重的歎了口氣。


    “說起來都是我太魯莽,這才連累我大伯中了蠱毒。當時施滇挑釁我大伯,逼他交出了雄主的位子,我那時候才十幾歲,年輕氣盛,再加上我自認為練成了我們蔡家家傳的鷹爪功法,就沒等我大伯允許,一爪就朝著施滇的腦門上抓了過去。”


    我一邊點頭一邊又給蔡心心滿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一口就幹掉了。


    “可我太小看了施滇,我原以為大伯是擔心此時內訌,會危及到風水十七雄的存亡,這才答應把雄主之位讓給施滇。可我這一爪抓下去之後才知道,施滇的本事……唉,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我大伯親自下場,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蔡心心頹然的低著頭歎了口氣,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來,喝一個,慢慢說。”


    蔡心心又一飲而盡,我不動聲色的給他倒上酒,暗暗調動丹田裏的水行之氣化解了身體裏的酒意。


    幾杯酒下肚,蔡心心的臉色微紅,說話的聲音也不知不覺的稍稍提高了一些。


    他告訴我,當時他見大伯蔡鷹受辱,怒火衝頭,一聲暴喝就衝向了施滇,伸手就使出了鷹爪門的絕技“鐵爪擒石”,朝著施滇的頂門心就抓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施滇的蠱術雖然厲害,但他天南巫門一派不擅長外門功夫。


    蔡心心的這一爪迅似雷霆,聲勢駭人,隻要抓實了,哪怕施滇的腦袋堅如鐵石,也會當場讓他給抓出幾個血窟窿。


    可施滇眼看著蔡心心逼近,卻不閃不避,隻是從鼻孔眼裏冷哼了一聲,隱藏在衣袖之中的手指輕輕一彈,臉上抹過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蔡心心滿腔怒火,壓根兒就沒防備施滇有詐,右手手爪疾出,已經離施滇不過兩三米距離。


    而身後的蔡鷹見狀卻臉色大變,他大吼了一聲“心心退後”,身形如鬼魅般的淩空暴起。


    蔡心心聽見了蔡鷹的唿喊,身子一滯。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蔡鷹已經一招“鷹飛倒仰”後發先至,從半空裏疾衝而下,擋在了施滇和蔡心心之間。


    一片五色絢爛的粉末驟然騰起,盡數打在了蔡鷹的後心之上。


    蔡鷹一聲慘唿,重重落地。


    而蔡心心被蔡鷹擋在了身後,僥幸沒有中蠱。


    那片粉末就是施滇賴以成名的金蠶蠱,這種蠱毒發作極快,幾乎是在一瞬間,蔡鷹就猛然迷失了心智。


    他被摔的滿頭是血,蔡心心慌忙想要上前扶起蔡鷹給他包紮。


    蔡鷹卻猛的爬起身,眼睛裏金光暴現,隨後迅速變成了一片慘白,就連黑眼仁都瞬間消失了。


    蔡鷹一聲怪叫就朝著蔡心心猛衝了過來,鋼筋一樣的鐵爪唿嘯著抓向了蔡心心的麵門。


    “大……大伯!你怎麽了?我……我是心心啊!”


    蔡心心慌忙後退了幾步,朝著蔡鷹不停的大喊,想要讓他清醒過來。


    可蔡鷹卻好像沒聽見蔡心心的唿喊,身子如疾風一樣迎麵席卷過來,眼看著手爪就要刺穿蔡心心的咽喉。


    蔡心心傻了眼,眼睜睜的看著平時最疼愛自己的大伯竟然朝著自己痛下殺手,一時間竟然連躲避都忘記了。


    就在這個時候,蔡鷹突然毫無征兆的撲倒在地,手爪從蔡心心的麵前一劃而過,四周的人群頓時就發出了一片驚唿聲。


    一個身穿麻布短衣,臉色青黑的中年人越眾而出,用一根像是人腿骨一樣的棒子在蔡鷹的後腦勺上重重一擊,把他打昏了過去。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就是這個人在關鍵時刻出手製服了蔡鷹,這才讓蔡心心躲過了一劫。


    “鄭玄?”


    我脫出而出,蔡心心點了點頭,我頓時一愣。


    “不對啊,在那之後不久,風水十七雄的掌門不是都死……失蹤了嗎?可我一年前還見過鄭玄,難道十六年前他沒去寶瓶山?”


    “他確實是沒……沒去寶瓶山,當時湘西趕屍派的掌門並不……不是鄭玄,而是他師兄。那個人說起來挺……挺奇怪的。”


    說話之前,蔡心心又被我灌了幾杯酒,舌頭也慢慢的不利索了。


    眼看著一整瓶白酒見了底,我又打開了一瓶,給蔡心心倒滿。


    蔡心心依然來者不拒,一口喝幹。


    “鄭玄那個師……師兄好像是沒什麽法力似的,成天就抱著個水煙袋唿嚕唿嚕唿嚕的抽……抽煙,他們湘西趕……趕屍一派從來也就沒有什麽存……存在感。可怪就怪在這裏了,鄭玄明……明明就是整個兒風水十七雄裏最厲……厲……”


    我聽的心下焦急,接過了蔡心心的話頭。


    “鄭玄的法力甚至在施滇之上,但他既不搶奪雄主之位,又不擔任本門的掌門,所以代表湘西趕屍派去寶瓶山探墓的是他的師兄,而鄭玄在他師兄失蹤之後,接任了趕屍派掌門之位。”


    “哎,對……對!就是這麽迴事兒。”


    蔡心心又搖搖晃晃的端起了酒杯,差點兒把一杯酒全都扣在腮幫子上。


    “施滇把我大……大伯捆在了議事堂旁邊的小屋子裏,說是方便他施藥解蠱,其……其實就是故意想要讓我大伯丟……丟人現眼,眾兄弟們每天都能聽見我大伯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別提有多……多慘了。那個混蛋,整整折磨了我大伯三……三個月,直到人快要不行了,這才把金蠶蠱的蠱毒給解……解開。現在代任掌門的這些兄弟們當年大部分人都見……見過我大伯的慘狀,所以才對施家心存忌憚,就算是不服施然這個雄主,但也不敢表……嗝!表露出來。”


    蔡心心斷斷續續的把這段話說完,我總算是對當年發生的事情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你大伯的蠱毒解了之後,也就到了風水十七雄上寶瓶山探墓的時間了?”


    我問蔡心心,他迷迷糊糊的晃了一下腦袋,也不知道是在點頭還是在搖頭。


    “嗯,我對大伯說,他傷剛……剛好不久,我願意替他去寶……寶瓶山,可大伯不許,還逼我發……發……”


    “他逼你發下重誓,這輩子永遠不許踏足寶瓶山半步,哪怕是他死在了寶瓶山上,也不許去給他收屍。”


    我迫不及待的把話幫蔡心心補完整,他“嗯嗯”了幾聲,把臉趴在一個盤子裏,嘴裏還在含混不清的咒罵著施家父子。


    我慢慢的把臉湊近蔡心心,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起來。


    “當年風水十七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兒,十七位幫主為什麽要一起去寶瓶山探墓?還有,風水十七雄和百草門……到底有什麽關聯?”


    “唔……百草門……”


    蔡心心把臉從盤子裏拔了出來,嘴裏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幾聲。


    我趕緊把耳朵湊過去,幾乎貼在了他的嘴上,緊張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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