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哥哥,蜀山派的淩音道長看你好幾迴了,她是不是找你有事?”


    趙靈兒五覺超絕,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來著淩音的目光。


    一個女人頻繁偷看一個男人,八成不是看不對眼,就是看對眼了。


    不然就是看對眼的前奏——好奇。


    不論哪種可能,如果男人身邊的女人迴瞪對方,不管眼神多麽友善,都很可能會被視為一種宣示主權的挑釁。


    別看對方是『出家人』,但這種可能性很是不小。


    畢竟她姐姐淩波道長也是出家人。


    還不是打著『緝兇』的由頭,屁顛屁顛地追著去了。


    為了避免誤會,也為了保存那份萬一…


    萬一真的有事呢。


    趙靈兒沒有轉頭,隻是簡簡單單地提醒一下。


    聞聲,李逍遙扭過臉去。


    四目相對,淩音側著身,歪著頭,含蓄一笑,便轉身繼續跟謝滄行聊上了。


    “十有八九是因為月如的關係。”


    李逍遙似乎讀懂了對方的眼神,“畢竟是我教的。”


    “是麽…”


    含糊應了一聲,趙靈兒微微吊起的心稍稍落地。


    她其實並不在乎李逍遙身邊有幾個女人,隻是單純感覺。


    蜀山的人很麻煩。


    上到外婆紫萱,下到店小二南宮煌。


    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跟蜀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不禁讓她生出一種命運被提線操縱的不安。


    特別在女媧神力暴漲之後,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可隻要呆在李逍遙身邊。


    哪怕隻是看著他臉,聽著他的笑,自己就會莫名其妙地心安。


    或許…


    這種感覺,已經不僅僅是愛情。


    趙靈兒臉上的變化逃不過李逍遙的眼睛。


    輕輕握住她的掌心,溫柔道:“不用在意,兩個待使牛馬而已。”


    “等這裏打夠了,打完了,就給他們安排點事做,眼不見心不煩。”


    “好不好?”


    趙靈兒聞言,眉目舒展,笑意漸漸漾開。


    “好。”


    在使喚人這方麵,李逍遙是專業的。


    阿奴有樣學樣,把小手搭在大手上。


    “俺也一樣。”


    ……


    激鬥之處,勝負似乎快要揭曉了。


    豆大的汗珠顆顆滑落,蕭長風的步態開始淩亂,出招稍顯遲鈍,身體上也多了好幾處細小的血口。


    那是被『劍絲』洞穿所留下的痕跡,雖然是貫穿傷,但好在沒有刺中要害。


    隻是令他緊繃的神經近乎痙攣,甚至耳朵都生出了幻聽。


    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在喃喃自語…


    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為。


    跟他交手的這個可惡,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就要敗了!


    那根銀白的發絲,與在劍鋒的對拚中,一寸一寸化作飛灰。


    在外包裹的那團濃白劍氣,以及林月如周身彌漫的雲霧也逐漸渙散遊離。


    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逝在天地間。


    這是氣力不濟的征兆。


    “她不行了,再堅持一下!”


    蕭長風緊咬牙關,暗暗給自個打氣。


    “堂堂林家堡少主,若是敗在自己手上,那將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揚眉吐氣!”


    “李逍遙那廝妖人又會是何等的丟人現眼!”


    “到那時,哪怕他不要臉皮,趁自己力竭之際落井下石,天下人首先要罵的也是他李逍遙無恥下作!而不是我蕭長風一念成魔!”


    “揚名,一定要揚名!隻要能揚名立萬,這條爛命又算得了什麽!”


    叮!


    最後一點劍光與劍刃碰撞!


    那璀璨的銀茫終於湮滅,連同那層迷迭的雲霧,一同隨風飄逝。


    林月如修長的身姿重新顯現在眾人眼前。


    成了,成了!


    蕭長風張狂大笑,疲憊的脊梁瞬間挺直!


    傲然持劍,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飾地直射對方!


    “就這?”


    “林家小兒,你還有什麽招數,統統都使出來吧!”


    順帶轉過臉去,不忘嘲諷看台上的李逍遙。


    “李逍遙,你這秘術也不怎麽啊!”


    “是她學藝不精,還是你自吹自擂,啊…哈哈哈!”


    看客們一個個驚掉了下巴。


    他們也沒想到,近乎不死之身的武學,蕭長風居然硬撐下來了。


    撐到林月如功力『不濟』之時。


    “壞菜了,林大小姐大意了,居然沒鬥過那廝!”


    “我看不是,林大小姐連一滴汗都沒出,而蕭長風卻至少中了八次劍氣,隻是運氣不好,沒刺中要害罷了,招式上已經完勝!”


    “沒錯,要是把頭發絲隨便換成一把鐵劍,那廝早就人頭落地了!”


    “嘁…馬後炮!也沒人不叫她用啊,是她自己妄自尊大,所有才耗盡氣力,這能怪誰?”


    “不是這麽打的,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到底是太年輕了!”


    “你們就不好奇,李掌櫃會不會親自出手,把麵子找迴來?”


    “嗬…他要下去,那才是正兒八經的輸人又輸陣!”


    人們的議論絲毫沒有影響到林月如。


    她依舊是雲淡風輕,隻是臉上多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你確定,你贏了?”


    這一問,蕭長風的笑意漸漸隱去。


    “你在詐我!”


    “其實你已經氣竭,隻是在虛張聲勢,好爭取時間恢複,對不對?”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蕭長風猙獰著,嘶吼著,拚了命地衝向林月如。


    這不是他最強的一劍,卻是他熱血,最燦爛的一劍!


    劍光飛旋,劍氣嘶鳴!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蕭長風心中呐喊著,尖叫著。


    為了成名,他吃了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甚至連容貌都毀了!


    為的就是今天!


    這一劍,必將再次洞穿林月如的……肩膀。


    好吧,他已確信李逍遙,還有那個趙靈兒的確有點厲害。


    如果可以,自己應該留林月如一命,免得那對蛇鼠狗急跳牆,把自己給剮了。


    命這玩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要還是要的…


    “還算有救…”


    林月如淡淡開口。


    “誒?”


    蕭長風猛地聽見對方口中蹦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是求饒嗎?


    不,這一劍我必須刺下去!


    可就在這這一瞬,他驚奇地發現,林月如的眼睛裏似乎倒映出一抹純白?


    咦?


    那是什麽?


    是劍氣嗎?


    來不及思考。


    就見女子飄飄然然地揮手,就像被風揚起的柳枝,沒有半分聲勢,簡單而又自然。


    看上去,像是一副實意相合,歲月靜好的繪卷。


    蕭長風忽然覺得,那道身影拉得好長好長,自己無論怎麽跑,怎麽追,都無法觸及。


    直至她消逝在視野中。


    蕭長風驟然驚醒!


    不對,中招了!


    心下一慌,摸摸腦袋。


    還在。


    是幻術?


    再一抬手。


    手中的『琦匣』劍隻剩劍柄,自吞口下,盡數裂成無數的碎片,散落一地。


    而林月如。


    早已不知何時,迴到了李逍遙的身邊。


    見自己望去,隻是輕瞥一眼,便不再看了。


    那一瞥,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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