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地下居然有湖泊,真的假的,我怎麽不知道?”


    阿奴好奇寶寶似地伸長了脖子。


    “老夫也不確定,隻是經李公子一說,才想起典籍裏有所記載。”


    石長老解釋道:“眾所周知,王城的水源來自於百裏外的神龍潭。”


    “但據黑苗古典《幽月誌》記載,其實王城地下,還通有一道暗河,源頭則是萬裏之外的玉龍雪山。”


    “由於地脈影響,那道暗河在王城地下盤踞成一片湖澤,稱之為『幽月寒潭』。”


    說著,石長老看向李逍遙,“所以,若真有此湖,李掌櫃稱之為玉龍寒潭,倒也無誤。”


    頓了頓,石長老又蹙起眉頭,“其實,先王也曾按照典籍記載,在王城下尋找那道暗河,為的就是多找一處水源,以備不時之需。”


    “可掘地百尺後,依舊一無所獲,彼時的南詔國並無缺水之慮,於是先王便放棄查找,將地堡擴建,改立為王城地牢。”


    “那就是沒有嘍?”


    阿奴眨眨眼,用狐疑地目光看向李逍遙。


    “區區百尺,何足道哉。”


    李逍遙自斟自飲,說道:“你可曾聽聞,西北瀚海。”


    “略有耳聞。”


    石長老點點頭,“據說,那裏終年不雨,萬裏黃沙,鮮有綠洲,古城盈輝堡便坐落於最大的一片綠洲之上,百年前曾名噪一時的『曇花洛家』,便是出自那裏。”


    對於江湖勢力,隻要不是太過久遠,石長老都可信手拈來。


    李逍遙笑道:“隻要找對地方,縱使茫茫沙海,百丈之下,亦有水泉。”


    石長老沉吟片刻,點頭道:“不錯。”


    相較西北瀚海,掘地百尺實在算不得什麽。


    王城位置從來未變,沒挖到,隻能證明挖的不夠深,並不意味著不存在。


    “待我迴去,即刻命人深挖,務必將寒潭現世!”


    石長老十指緊攥,獨目中厲芒畢現,“如此一來,兩族便可罷兵休戰,更可將楊氏賊子的滔天罪行大白於天下!”


    “介時,誅殺此獠,重振南詔!”


    拜月教主本姓楊氏,石長老此言,已將他開除教籍。


    “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逍遙搖搖頭。


    “為何?”


    石長老急道。


    水源問題一日不解,南詔內亂便一日不休,怎能不叫他心急?


    “既然他能豢養水魔獸,說明上下通道早已打通,隻是你等沒有發現暗門罷了。”


    李逍遙娓娓述道:“再則,太古魔獸之威,非凡人所能敵,當年巫後以身殉道,耗盡女媧神力,方才將之封印。”


    “這些年來,那狗賊一直利用兩族死鬥,行血祭之術,試圖破壞封印,南詔近年幹旱益重,說明封印已鬆,除此之外,他還製造了許多駭人聽聞的邪物,用以把守通道,若強行硬闖,殊為不智。”


    “而且,一旦他狗急跳牆,且不說水魔獸,單單釋放出那些邪物,便足以造成一場災難!”


    “這狗娘養的!”


    石長老呲目欲裂,恨不得生吃了那廝,“依李公子之見,接下來,老夫該如何行事?”


    他對李逍遙為何如此詳知內情毫不關心,隻要有法子解決,那就是自己人。


    “水魔獸之危,我會設法解決,暫時不便告知,至於那群邪物…”


    李逍遙不假思索道:“我早有應對之法。”


    “願聞其詳!”


    石長老拱手。


    李逍遙說道:“你迴去之後,須找兩個人。”


    “哪兩個人?”


    “蠱婆和聖姑。”


    “!!!”


    石長老一愣,這兩個人他可太熟了。


    要說巫王跟巫後那段姻緣,還是蠱婆和聖姑撮合的。


    當年,黑白二苗雖亦有爭端,卻遠不像現在這般交惡。


    蠱婆身為黑苗族人,幼年時曾和白苗的聖姑一同在傀儡婆婆門下學習過。


    後來林青兒顯化“妖身”,被巫王下獄時,蠱婆也曾極力反對。


    可惜反對無果。


    爾後一怒之下,獨自搬到了青木居,一住就是十年,誰都不見。


    這也是石長老對林青兒“非是蛇妖,而是女媧後裔”這種傳言動搖原因之一。


    “有此二人合力,即使無法破解拜月教主的邪術,也能遏製三分,介時,南詔旱情必能有所緩解。”


    李逍遙不緊不慢道:“二則,楊老賊製造的那群邪物實力不凡,若直接鏟除,費時又費力,要是能納為己用,在大戰之時倒戈一擊,也算是物盡其用。”


    “妙啊!”


    石長老一拍大腿,兩眼放光。


    “還有一樁好處。”


    李逍遙道:“這二人都是族中長老,德高望重,由她們攜手破敵,將來對於兩族破冰,重歸於好,有百利而無一害。”


    “先生大才!”


    石長老霍然起身,躬身一拜。


    這一禮,他應該拜。


    李逍遙坦然受之。


    這一禮,他受得起。


    “我現在才知道,公主殿下為何心甘情願留在這裏,伴先生左右了。”


    石長老深重一歎,目光炯炯地看向趙靈兒,眼中充滿了長輩對於晚輩的慈愛。


    有此良緣,夫複何求?


    趙靈兒麵皮一紅,羞得低頭,但隻一瞬,她又抬起臉來,坦然接受。


    “當然是因為這家夥一肚子壞水嘍。”


    林月如輕輕掐了一把李逍遙的腰間軟肉,半分揶揄,半分驕傲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眾人連連捂嘴。


    『大姐頭吃醋了。』


    『胡說,是大姐頭理解,並且接受了。』


    『也隻有像掌櫃的這樣優秀的男人,才有資格三妻四妾,本大仙心服口服!』


    『滾一邊去,說多少遍了,阿奴才是大仙!』


    『……』


    歡聲笑語中,林月如和趙靈兒被踢出群聊。


    “哈,大團圓大團圓!”


    南宮煌抄起筷子,望眼欲穿地看著滿桌美食,食指大動道:“既然已經敲定細節,那是不是可以開動了,掌櫃的,再不開動,飯菜可都要涼了!”


    因為李逍遙之前一直動嘴,沒有動筷,所以其他人也隻能看,不能吃。


    現在講明了,說透了,自然也該開飯了。


    誰知李逍遙竟伸手拍掉南宮煌手裏的筷子,嚴肅道:“誰讓你吃的,這桌菜是拿來招唿客人的,你是客人?”


    “啊?”


    南宮煌大驚,“不讓吃飯,那我們上桌幹啥?”


    他特意強調“我們”,希望能道德捆綁。


    可惜,一幹女眷不是李逍遙的女人,就是李逍遙女人的狗腿,直接無視這種“無理要求”。


    “陪人說說話,陪人聊聊天,陪人嘮嘮嗑。”


    李逍遙的迴答鏗鏘有力。


    “啊?”


    南宮煌又驚,“三陪啊?”


    一股委屈從心底湧向麵門。


    “滾犢子!”


    李逍遙抬手給南宮煌腦門來了一子,“滿嘴順口溜,相考狀元啊!”


    南宮煌吃痛,雙手抱頭,隻得悻悻癟嘴。


    委屈的淚水獨自咽下。


    “李先生見外了,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麽客氣。”


    石長老爽朗道。


    “別!”


    李逍遙趕緊打住,“主客有別,咱們還是按規矩來的好。”


    順便招唿石長老身後站著的一壯一瘦,兩名護衛,“二位,你們也別站著,坐下一塊吃吧。”


    兩人看也不看,默不作聲。


    突出一個訓練有素,尊卑有別。


    “既然李先生開口,那你們就坐吧。”


    石長老心情大好,越看李逍遙越是順眼。


    這年頭,守規矩的年輕人,可真不多了。


    一揮手,說道:“今天破例,你們倆也陪老夫飲上幾杯。”


    “是,將軍!”


    二人得令,方才拾椅坐下。


    “好好好!”


    李逍遙笑得更開心了,“三位,吃好喝好,阿奴,去,多拿幾壇好酒!”


    “好咧!”


    阿奴一溜煙去了。


    就這樣。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一桌菜,兩邊人。


    一邊看著,一邊吃著。


    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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