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這可是十年陳釀的桂花酒,真的非要不可嗎?”


    李逍遙一臉肉疼地看著眼前這頓“昂貴”的晚餐,腸子都悔青了。


    “嗯!”


    靈兒一邊往鍋裏的食材裏倒酒,一邊斬釘截鐵道:“瑕姑娘體質特殊,無法直接承受靈力的滋補,至少需要十年陳釀為引,不然發揮不了食療的功效!”


    “那你就應該早說嘛…”


    李逍遙心裏叫苦不迭,“你要是早點說,我就不敢留她白嫖…哦不,打工了…”


    小灶是專為瑕開的。


    食材就是平日裏吃的。


    鍋氣也是靈力烘出來的,頂多更濃鬱些。


    唯一不同的是添了一樣佐料。


    陳年老酒。


    越陳越好,起步十年。


    可問題來了。


    這玩意它貴呀!


    一壇十年陳釀的桂花酒,最少也要五兩銀子!


    這還是成本價。


    算上工耗,產量,品牌等等附加值。


    翻個一兩番不成問題。


    本來正常請個小廝,一個月隻需一兩銀子。


    結果現在,一個月還得倒貼至少四兩。


    白嫖打工人不成,居然反被白嫖!


    蝕本也就算了。


    別人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到自己頭上連米缸都給卷了…


    最可氣的是。


    人是自己招的,契約也是自己訂的。


    雖然是口頭承諾。


    但當著一眾女人的麵,肯定也幹不出那種出爾反爾的事情。


    這事辦的…


    上哪說理去。


    當然了。


    這誅心的話李逍遙自然沒臉說出來。


    所以隻能爛在肚子裏誅自個了。


    “還好她說隻呆一個月就走,要是呆長久了,攆人都沒法攆…”


    “算了,就當是心善積德了,無量那個天尊…”


    李逍遙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酒越喝越暖,心越看越寒。


    念念不忘,必有斷腸。


    罷了。


    ……


    藥效出奇的棒!


    當晚,瑕就不由自主地進入夢鄉,嚐到了數年以來最真實的一覺。


    為什麽是真實而不是踏實?


    因為她做夢了。


    恍惚間,瑕好像變迴了繈褓中嬰孩。


    父親把她抱在懷裏,歡快地搖來搖去,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


    母親似乎躺在榻上,麵容卻是看不太清,甚至連身形都模糊到有些虛幻。


    隻沒由來的覺得慈愛,祥和,很想親近。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之時,意外驟生。


    整個地麵突然劇烈地顫動了起來,腳下大地,傳來猶如滾滾雷鳴般的巨響。


    父親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幾欲跌倒,卻仍然緊緊抱住懷中的自己。


    而母親,好似因為身體虛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掙紮著滾下床榻。


    就在惶惶之際,地麵突然消停,父親得以站穩身形。


    他二話不說,將母親背起,再懷抱自己,向屋外衝去。


    趁著這短暫的平靜,村民們紛紛逃出屋外。


    可是平靜隻維持了數秒,轉瞬又是另一波更猛烈的震動襲來。


    頃刻間,地動山搖,房倒屋塌,人群如割草般在大地的憤怒中倒下。


    更恐怖的是。


    兩側的山體齊齊崩毀,大塊的岩石紛紛落下,無情地砸在人群之中,到處是人哭喊的聲音,轉眼之間,便被落雨般的傾石掩埋。


    在父親倒下的那一刻,瑕眼前一黑,陷入無盡的黑暗。


    黑暗如同浪潮,一浪疊著一浪。


    明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卻出奇的疲憊,漸漸的,連疲憊都感覺不到了…


    突然,眼前出現一點熒光。


    熒光雖微,卻像黑夜裏的燭火,不僅點亮了瀕臨消散的意識,還指引了光明的方向。


    瑕奮起精神,向那點光芒追去,那點光芒竟像等候許久,亦向瑕靠來。


    離得近了,才看清。


    原來,那亮光,是一塊指甲大小的螢石。


    靜靜地浮在空中,藍森森的光芒似泓如波,透露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妖異。


    瑕沒由來的生出畏懼,這塊螢石隱約藏匿著什麽大恐怖。


    像一隻窺伺的眼睛。


    盡管它照亮了黑暗。


    就在躊躇之際,這隻“眼睛”居然徑直衝入自己的身體,毫無防備,沒有阻隔。


    然後,周圍的黑暗開始退潮。


    身體再度迴歸現實。


    再睜眼,已是一片廢墟。


    山塌了,房塌了,眼前的一切,都倒塌了。


    殘垣斷壁上飄散著徐徐青煙,父親站在廢墟裏,呆呆地看著滿目瘡痍。


    黎明的天光打在他的臉上,麻木得好像已經忘卻了所有。


    “這…就是當年發生的事情麽…”


    一滴酸楚自瑕眼中滑落。


    她明白了為什麽自幼就沒了母親,為什麽父親半生落拓,至死都渾渾噩噩。


    “等等…還有那塊石頭!”


    瑕猛然一驚,想起那塊妖異的螢石,趕緊摸向胸口,卻撲了個空。


    方才記得,這,隻是個黃粱一夢。


    夢境雖是虛幻,但現實可作不了假。


    “我的病症,莫非全因那塊螢石?”


    瑕沉吟片刻,忽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把那塊石頭從身體裏取出,不就能痊愈了嘛!”


    “那還食什麽療,喝什麽藥,也不用寄人籬下了!”


    “我可真是個大聰明!”


    瑕打定主意,明早醒來就動手取石。


    想到困擾多年的病症,最後還是由自己親手解決。


    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滾滾湧上。


    懷著巨大幸福和滿足,瑕安然入睡。


    然後。


    她就被一陣急促得拍門聲驚醒了。


    “開門!快開門!”


    “都什麽時辰了,還在屋裏給我死睡,起來上班!”


    “死鄉巴佬,你想拆店呐,那麽用力幹什麽!”


    “逍遙哥哥,你輕點,別把瑕姑娘嚇著了,她身子虛…”


    “奇怪,不會像她說的那樣睡死了吧,要不要阿奴放條蛇進去探探情況?”


    “別!”


    一聽阿奴來狠活,瑕趕忙高聲喝止,示意自己還有氣兒。


    來不及穿鞋,就這麽赤著腳奔下床榻,三步並作兩步打開房門。


    一開門,就看見李逍遙板著一張冷臉,居高臨下瞪著自己。


    “你遲到了!”


    李逍遙習慣性地抬起左手,指了指手腕,硬邦邦地說道:


    “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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