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兇手在挨揍的時候,交代過自己當晚去賭博的事。


    隻不過那時候在上手段,招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辦案的刑警隻會認為他是為了逃避懲罰在胡言亂語拖延時間。


    因為省裏限期破案,就給了三天時間。


    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驗證賭博的事。


    或者說,刑警們已經在心裏認定,你就是兇手,任何的狡辯都沒有意義。


    即便你不是,這會也可以是。


    在整個挨揍的過程中,嫌疑人隻聽到了三個字,“招不招?”


    被打到最後,他已經不敢再狡辯,耷拉著腦袋道:“你們一直問我招不招,我到底要招什麽?”


    他也是個混不吝的性格,從小到大沒少進派出所,知道今天這一劫怕是躲不過去,想著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死的痛快點。


    甚至還想著,要是因為殺人被槍斃,到了監獄裏等死的時候,還能玩一把大哥的威風。


    隻能說,每個人的腦迴路是不一樣的。


    於是,在審訊員耐心的“解釋”案情經過後,嫌疑人終於“迴憶”起作案的過程,上交了一份大家都滿意的答案。


    隻有常威對這份口供提出了質疑。


    因為他知道,嫌疑人說自己去賭博就是真的。


    全知之眼能夠看到人未被懲戒過的犯罪行為。


    他在第一眼看到罪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隻因為這是在易縣,再加上這貨本來就罪行累累,也便沒有出聲阻止。


    犯了罪,到了局子裏吃一頓殺威棒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龍組也是這麽辦案的。


    刑警隊長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是張龍趙虎卻深信不疑。


    見到他還猶猶豫豫的,兩人頓時有些怒了。


    我們組長好心好意給你指點,你卻當成牛肝肺?


    “組長,能不能讓我們去審一下。”張龍向前一步,主動請纓,“這人剛挨了打,又被冤枉了殺人,隻怕對易縣的公安同誌會有抗拒心理,我們不是本地的,好調解一些。”


    常威瞅了瞅他們倆,輕輕的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蘇局長。


    “可以的,還要麻煩京城來的同誌,慚愧啊!”


    常威這才知道為什麽王翠萍說他在本地的名聲不錯。


    這人做事敢作敢當,犯了錯也沒有絲毫推諉,看似在羞愧,但幾句話就把刑警隊屈打成招的事情給一筆帶過,又是個幾位護犢子的。


    常威沒興趣去計較易縣公安局的錯漏,這會辦案大多數都粗暴簡單,易縣其實算是不錯的。


    他們本來有充足的時間來查這起案子。


    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給他們無形中增加了許多壓力。


    排除個人野心的情況,限期破案和破案率是冤假錯案的主要根源。


    但是沒有壓力,工作又容易懈怠。


    這個尺度很多人把握不好。


    兩人得到許可,興衝衝的跑到審訊室裏,把易縣的公安都趕到外麵。


    那嫌疑人以為還要再來一輪,差點崩潰了。


    “我招,我都招,你們說什麽我都認,我還偷看過寡婦洗澡,偷過鄰居家的雞,打死過隔壁村的狗,以前還幹過村子裏的羊。”他在審訊椅上嚎啕大哭。


    張龍很好奇,想知道這個羊怎麽幹?但是又不怕再刺激到對方,隻能耐著性子,開始解釋自己的身份,“我們是京城巡查組的,專門負責查遺補缺,嗯,就是負責冤假錯案,你有什麽冤屈都可以說。”


    嫌疑人不敢置信的停下哭聲,呆呆的看向張龍。


    現在京城的反應已經這麽快了嗎?


    張龍起身,點燃支香煙塞到嫌疑人嘴裏,看他滿臉都是血汙,憐惜的歎了口氣,“讓你受委屈了啊!”


    嫌疑人嘴裏叼著香煙,深吸了一口,扯動了嘴角的傷口,齜牙咧嘴硬挺著,把一口煙霧緩緩吐出來,道:“領導,你們真的是京城來的。”


    張龍拿出工作證,在他麵前打開,“認識字嗎?”


    “認識,認識。”嫌疑人虛眯眼睛分辨著上麵的文字和公章,呆愣半晌後大聲道:“領導,領導,我要舉報,我要檢舉。”


    辦公室裏,常威和蘇局長喝著茶,聊著一些閑話。


    蘇局長因為屬下辦錯了案子,臉上無光,態度謙和了許多,而常威......他從來不在乎外麵的目光。


    看的順眼就多聊聊,看不順眼不搭理,要是來迴蹦躂......直接一巴掌拍死。


    他從來不記仇的。


    不要去記恨對方。


    被恨的人沒有痛苦。


    懷恨的人遍體鱗傷。


    聽說常威是送張老頭迴鄉暫住,同行的還有位年紀更大的老英雄,蘇局長大吃一驚,連忙開始吩咐白雲觀駐警的事情。


    難怪聽說龍組抵達,除了省廳,連省委都在重視。


    原來龍組裏是藏了兩條真龍的。


    沒有半個小時,張龍興衝衝的跑進來,“組長,案子有眉目了。”


    常威和蘇局長都看過去,隻見他興奮著,“他交代了一條重要線索,我覺得很可能和案情有關。”


    跟在後麵跑進來的刑警隊長急切道:“他還有同夥?”


    張龍沒搭理他,走到常威身邊立正道:“組長,這家夥確實一直心存報複,隻不過他自己交代,是想給對方一個偷襲,也把他腦袋打破,所以經常會跟蹤死者找機會。”


    “年前的時候,他發現死者又開始相親,最後相中了一戶人家,因為他還帶著孩子,人家是黃花閨女,就找他要了二十塊錢的彩禮錢。”


    “他把錢給了,對方又反悔了,說他媳婦是跑了,沒有辦離婚,又不肯退還彩禮。”


    “他去鬧過,打了一架,因為這事他覺得不光彩,沒有和大隊裏的人說,是一個人去的,還挨了揍,當時他就發了話,要殺了這家人,還要放火燒他們的房子。”


    鄉下農村裏,二十塊是不小的數字。


    易縣沒有高額彩禮的風俗,最多是接親的時候給女方父母一點孝敬。


    張龍說,女方原本的意思是他是二婚,女兒過去就要做後媽,受了委屈,這是個女兒壓箱底的錢,不算彩禮。


    死者卻認為,這是對方摸清楚了他的情況,想要故意黑他一筆。


    不管是什麽緣故,他都不可能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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