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就停在馬路邊,今天送常威過來的是姬曉望。


    他坐在駕駛位上,抬眼看著常威的側臉,兩三個月不見,常威比之前長高了些。


    依然清瘦,穿著件藏青色的大衣站在風中,下麵是筆挺修長的西褲,精神抖擻,可謂風度翩翩。


    他已經漸漸融入到這個世界中,又帶著特立獨行的不同。


    不開玩笑的時候,姬曉望能感覺到他身上發散出來的逼人氣場。


    常威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公安部的大門。


    今天之後他已經不再屬於這裏。


    盡管早有預料,甚至是刻意安排,但是這一天真的來臨,心頭不免有些遺憾。


    遺憾是什麽,是少年也曾獨上西樓,為賦新詞強行說愁,可時過境遷,歲月如梭,當年少年識盡愁,再上西樓,唯道天涼好個秋。


    人字有二筆。


    一撇寫的是執著,一捺寫的是釋懷。


    不念過往,不畏將來!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身走向汽車。


    迴到小院時,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是罵罵咧咧的繼續幹。


    範團兒敏銳的感知到了常威的情緒,她倒了杯茶水,默默的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沒有打擾。


    常威微笑著,“部長升遷,我把組織關係轉移到了調查部,迴頭還要再多跑跑老頭子那邊,以後得跟著他混飯吃,要多巴結巴結。”


    範團兒靜靜的聽著,分辨著常威話裏的意思,試圖去理解他的想法。


    常威對公安部是有特殊感情的。


    這個崗位是他父親的遺產。


    所以今天情緒不振,範團兒很理解。


    隻是,這個時候突然轉移組織關係......


    她思忖了好一會,才輕聲道:“常威,不要為未來擔憂,唯有夢想才配讓你不安,唯有行動才能解除你的不安。”


    常威眨了眨眼,調侃道:“團兒姐,您這個政委當的真合格,說話都越來越有哲理了。”


    範團兒翻了個清爽的白眼,關切道:“你這個時候離開公安部,會不會有人在背後說你忘恩負義?”


    常威嗤笑道:“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又不是為他們活著,我不和傻子計較,別人朝我扔泥巴,我拿泥巴種荷花。”


    說罷,他起身舒張了手臂,大步朝著屋外走,朗聲念道:“老子當年,飽經慣、花期酒約。行樂處,輕裘緩帶,繡鞍金絡。明月樓台簫鼓夜,梨花院落秋千索。共何人、對飲五三鍾,顏如玉。”


    範團兒不知道常威這個老子當年從何說起,但是能感受到他誦念辛棄疾詩詞時的豪邁,也跟著高興起來。


    果然,沒有什麽能打擊到你。


    常威,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遇到荊棘遍地的路,也會覺得像是撒了一地的玫瑰花。


    大辦公室裏,常威說起轉移組織關係的事情,四大法王都沒有意見,常威說什麽就做什麽,杜野更加沒話說,他的白澤小隊本來就來自調查部。


    隻有張龍趙虎斟酌了下,表示要迴去問問家裏人的意見。


    常威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第一天上班,沒有太多的公務要處理,大家在辦公室裏說笑了會,挨到日落黃昏時,各自溜達著迴家。


    胡同被一層金色的餘暉溫柔地籠罩,牆壁在夕陽的映照下,斑駁陸離,更添幾分歲月的韻味。


    自行車的鈴聲清脆迴響,隨後漸漸消失在巷子的盡頭,那裏是萬家燈火,柔和的光芒從窗戶裏透出來,照亮著歸家人的心房。


    孩童們三五成群的從身邊跑過,留下一片歡笑聲,這寧靜的黃昏增添了一抹生機與活力。


    這裏的每一盞燈、每一道牆、每一聲歡笑,都承載著人們對生活的熱愛與思念。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這大概就是老百姓理想中的生活。


    後罩院的東邊圍牆今天開了一扇小門,因為工程量小,又不講究精致,一天就完工了。


    這事常威甚至沒讓楊敏操心,吩咐的常天去找金大爺喊了兩個工人。


    小門外麵是胡同的盡頭,這條胡同就是以前大戶人家之間的六尺巷,隻不過更加寬敞些,差不多留了一丈的距離。


    常威進出看了看,想了想道:“以後車停在這裏倒是挺好,就是不好調頭,得倒進或者倒出,上麵搭個棚子,能擋風遮雨。”


    楊敏就笑道:“等你迴來再說吧,你這大半年不在家,車停家門口做什麽?”


    “轎車我要還到部裏,吉普車是人家借給我私人的,就停家門口,到時候看大姐跟不跟著南下,要是她不去,可以留給她開,隻要不去撞人家包子鋪就行。”


    常爺爺捏著煙鍋子在旁邊聽著,搖了搖頭,“她不去也別開,走路不過半小時的事,她開車上下班,廠裏領導怎麽辦?街坊鄰居怎麽說?”


    常威雖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也沒反駁老爺子的話,點頭道:“我明兒去他們單位一趟,還是給她請個假,跟著我去南方走走吧。”


    楊敏擔憂道:“你們正月裏就要走,婚事怎麽辦?”


    正月裏結婚可不好!


    常威笑著安撫道:“我先送兩位老爺子去太行,讓杜野和大姐過完正月再去領證,然後坐火車南下去江城匯合,我們在那裏坐船走長江到雙慶。”


    聽他這樣安排,楊敏頓時高興起來。


    說著閑話,幾人走迴院裏,常威指了指小門道:“給人家工錢了嗎?”


    楊敏笑著搖了搖頭,“死活不肯要,說是小事,之前常瓏還說省錢了,結果看人家幹活的人穿的破破爛爛的,又很辛苦,追出去把你給她的八角錢非要塞給工人。”


    說到這裏,她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工程量小,金老頭不肯要錢,楊敏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和他拉扯,想著前麵倒座房開春後重修還要再麻煩他們,到時候一起算便是了,就沒堅持。


    但是小姑娘不知道,她隻是覺得對方可憐,大哥和娘做事霸道,請人家幹活還不給工錢。


    她那八角錢全是鋼鏰,從荷包裏掏出來的時候還撒了一地,弄的兩個工人尷尬極了。


    常威倒是沒笑,走迴屋裏把小姑娘攬在懷裏,偷偷在她口袋裏又裝了兩塊錢。


    小姑娘性格頑劣,但本心純良,又有一副俠義心腸。


    她說日後想當公安,想進龍組,還要做龍王。


    那哥哥就以權謀私,替你把路給提前鋪下來。


    ......


    連長衫都不能寫,上一章被關了,隻能刪掉那幾句話。


    沒心情,今天就兩章,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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