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何事。”


    “祭司大人,這是我的女兒,念恩。”


    少婦抬身,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兒,眼底盛滿溫柔和疼惜,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她……想向神靈請願。”


    林肆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女孩,平靜地問:“念恩,你有什麽願望呢?”


    聽到祭司大人的詢問,念恩歡喜地看向台階頂端,那個如同天神般的小哥哥,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的神情。


    “祭司哥哥,日安!”


    女孩並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願望,而是帶著稚子的天真和憧憬向林肆問好。


    林肆輕笑,仿佛春風吹過湖麵,微揚的眉眼熠熠生輝,又如同繁星閃爍,點綴在夜空中,既清冷又溫暖。


    “日安。念恩,你可知實現願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任何世界都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的一切,在一開始就已經明碼標價了。


    念恩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母親,得到的隻是母親一如既往的目光,和頭頂微涼的手。


    女孩沒有正麵迴答,而是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大聲禱告了起來。


    “崇高而偉大的神明啊!我是您卑微而虔誠的信徒,念恩·曼忒洱卡!”


    “我祈禱您的指引和您的智慧,我祈禱您能夠傾聽我的聲音,我祈禱您解決我心中的困擾……”


    “我深知,您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您的智慧是無所不知的。我願意以我的信仰和真誠來換取您的恩賜……”


    “懇求您,讓從未見過父親的女兒,念恩·曼忒洱卡,見見她那不知身在何方的父親吧!”


    女孩話音剛落,一縷若有若無的羈絆絲弦,飄到了林肆跟前。


    絲弦的一端連接著女孩和她的母親,而另一端隱沒於迷霧深處的虛空之中,進入了虛空另一端的未知世界。


    林肆沒有伸手去觸碰羈絆絲弦,而是將目光轉移到了虔誠禱告的女孩身上。


    按理來說,這羈絆絲弦應該會出現在女孩信仰的神明麵前。


    神明便會通過羈絆絲弦,感知願望,傳遞神意。


    當然羈絆絲弦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出現的,許願之人的信仰必須純粹,而且信念必須堅定才行。


    這還隻是前提……


    難以想象,如此純粹的信仰和堅定的信念,竟然會來自一個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


    關鍵是,這羈絆絲弦是直接出現在他麵前的。


    所以,這小女孩心底信仰的神明,是他?


    想到這,林肆表情有些怪異,他可不是所謂的神明,而是……而是什麽來著?


    對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祭司。


    林肆看著台階下,認真祈禱的念恩,心中一軟。


    罷了,隻是一個女孩想見見自己的父親,對於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林肆歎了口氣,眸中染上悲憫,莫名的神性在林肆身上湧動。


    “小念恩,神可以幫你找到你的父親,但是……”


    念恩沒有任何猶豫,眼中滿是希望和期待的高光。


    “沒關係的,隻要能見到父親。”


    一旁的曼忒洱卡夫人得知結果後,鬆了口氣。


    視線無意識中觸及到林肆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後,如同被燙了一下,迅速挪開。


    又在看到女兒念恩單純清澈的眼睛時,狼狽低頭。


    “謝謝祭司大人!”


    台階下,曼忒洱卡夫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念恩,對著林肆行了三個大禮,以示感謝。


    羈絆絲弦微微閃爍,林肆心中若有所思。


    來到這個迷霧小鎮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看到這些東西,更不知道自己的體內有著什麽樣的力量。


    很多東西就像刻在了靈魂裏,下意識的,就知道該做些什麽。


    比如,這個羈絆絲弦。


    他的‘眼’能看到一切有形或者無形之物,例如羈絆,例如因果……


    自然也可以遁尋羈絆絲弦,看到絲弦連接的另一端。


    當然這些也不是隨隨便便,想看就看的。


    之前就說過了,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自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代價可大亦可小,小到也許隻需要損失一根頭發絲,或者打個噴嚏。


    大到可能失去某種器官,某種情緒,亦或者生機,靈魂之類的。


    代價,視雙方對於世界的比重,也就是影響而定。


    ……


    林肆抬手,食指中指並攏,虛虛夾住羈絆絲弦。


    一股莫名的感覺彌漫在心頭,在這一刻,他好像化身萬物,無形無相,本就平靜無波的情緒也像是消失了一般。


    名為念恩·曼忒洱卡的女孩,主動請願,並願意承擔窺視命運帶來的一切因果……


    林肆‘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循著羈絆絲弦,找到絲弦的另一端。


    咦?


    這人怎麽總感覺在哪見過?


    有意思……


    林肆嘴角湧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另一隻手輕輕撥動絲弦,為那群迷失在淵古秘境中的人,指引來到迷霧小鎮的方向。


    做完這一切,林肆便鬆開了羈絆絲弦。


    “念恩·曼忒洱卡,你的心願已達成,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父親了。”


    隻希望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笑容,還能如此清澈而璀璨。


    念恩聽到祭司哥哥給出的迴答,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來,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從出生起,她就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


    對於父親的想象,都來自於一張麵容模糊的老照片和母親的描述。


    別人家的孩子,睡前故事都是公主和王子的唯美愛情故事,或者勇者鬥惡龍的冒險故事。


    而她的睡前故事,是母親和父親年輕時的探險故事。


    在母親所講的故事裏,她的父親偉大聰慧,幽默風趣,熱愛探索未知……總之,是個大英雄,大學者!


    她真的好想見一見她的父親。


    念恩看著林肆,感激的說道:‘謝謝!謝謝祭司哥哥!念恩終於可以見到爸爸了!’


    女孩笑著笑著,撲進了身旁母親的懷裏,放聲大哭了起來。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原本紅潤的臉蛋瞬間煞白一片。


    曼忒洱卡夫人見此,連忙拍著女兒的後背,拿出手帕輕捂住女兒的嘴,隱約間露出一絲血跡。


    注視著女兒的眼神中,滿是擔憂,還夾雜著歉意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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