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子將棋子放下,和展昭一起眯著眼睛看殷候。


    殷候眼皮子抽了抽,抬眼瞧展昭,“你個小孩兒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


    展昭一臉不贊成,“你才是啊,那麽大人欺負小四子!你都比他大一百歲了好不好!”


    殷候繼續撇嘴,“知道我年紀大就讓著我點麽。”


    “就不讓。”展昭對殷候做鬼臉,孩子氣十足,“輸了要請吃點心!”


    小四子也跟著點頭,“嗯!請吃點心!”


    白玉堂站在一旁,看了看棋盤,給殷候做了個手勢。殷候看到了,微微一笑,按照白玉堂說的下了一步,果然……豁然開朗!


    展昭和小四子都一愣,這招妙啊!展昭了解殷候,他向來沒什麽性子下棋,這種棋路不像是他會下出來的啊。


    殷候卻是得意地一笑,“將軍!”


    小四子捧著臉,“輸掉了!”


    “呃……”展昭狐疑地迴頭,隻見白玉堂正看著天上飛過的小鳥。展昭再低頭,小四子捧著腮幫子一臉怨念地看他。


    展昭有些訕訕,殷候笑著湊過來,伸手捏了一把展昭的鼻頭,“想贏你外公,還早呢!”


    展昭揉鼻子,又斜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


    “小四子,我要吃太白居的三鮮包子。”殷候對小四子眨眼。


    小四子拿出小荷包,大方地說,“我有銀子的,三鮮包子再加小餛飩!”


    殷候讓他逗得直樂。


    門外,白福小跑進來,“五爺,都辦妥了。”


    白玉堂和展昭點了點頭,問,“現在什麽情況?”


    “說來也巧了,我又打聽到點事情。”白福跟兩人說,“我今天去查了一下,沈玉清和沈伯清兄妹倆的確在劉熙的鏢局呢,今兒個是什麽日子知道麽?趕日不如撞日了!”


    “什麽日子?”展昭好奇。


    “劉熙今天金盆洗手,關門大吉的日子!”


    “劉熙年紀還不大吧?”


    “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膝下兩兒一女,都是練武的。”


    “他鏢局經營不善麽?”殷候和小四子一塊兒收拾棋盤,邊好奇地問。


    “沒有啊,劉熙的鏢局在開封府也算好的,江湖上有他那麽一號,起碼也算家大業大了,手底下鏢師兩三百人呢,雖然平日是比較低調點。”


    “那為什麽要關門?”白玉堂覺得不合情理,“他有子嗣,自己不想幹傳給兒子不就行了麽?”


    “所以說奇怪啊!”白福一笑,“我上周邊鄰裏那裏打聽過了,說是最近劉熙鏢局裏出了點兒事,已經好幾個月沒接買賣幹了,至於出了什麽事,沒人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那天聽那對兄妹的語氣,似乎也是劉熙出了什麽事,隻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這種事情,還是有些古怪。


    “還有更古怪的呢。”白福接著說,“沈伯清已經打算為官,有人舉薦他去兵部任職。”


    “誰舉薦的?”展昭好奇,“他是江湖人,並未參加過科舉或選拔,也沒從軍,直接進入兵部,應該是有要臣舉薦吧?”


    “嗯,八王爺推薦的。”白福一句話,聽得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向來不問世事的八王爺會無緣無故舉薦一個年紀輕輕的江湖人擔任要職,這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他似乎和趙琮交往甚密。”


    白玉堂和展昭都意識到——最終,還是趙琮在搞鬼啊。


    展昭忽然想起破廟裏另外那個人,就問白福,“沈伯清有沒有某個朋友來找過他?”


    白福眨眨眼,“這個……朋友叫什麽?我去打聽打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搖頭,“不知道名字。”


    白福咧嘴,“那,長相特點呢?”


    展昭和白玉堂繼續搖頭,“沒注意長相,就記得穿一身黑。”


    “一點線索都沒有?”白福可樂臉色,自己又不是神仙,上哪兒找去?


    “哦!有一股味道!”展昭認真說,“比較刺鼻的那種。”


    白福傻愣愣看著展昭。


    “有困難哦?”展昭自己都覺得有點強人所難。


    “你們一會兒估計能見麵,碰個頭,聊聊再試探看看?”白福提議,“沈家兄妹鐵定認識這個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也隻有這樣了。


    “具體怎麽安排的?”白玉堂問白福。


    “哦,劉熙當年仇家不少。”白福道,“我具體打聽了一下,嵩城山的王家寨,當年寨主就死在他刀下。我找一群人假扮成了王家寨的人去挑事,等打起來的時候,就藉機辱罵天山派,這樣子五爺就能出手幫著出頭啦!等一套近乎,天山派的後山哪個不想跟你攀關係的,也就能談到一起去了。”


    “嗯!”展昭點頭,“這法子相當好!”


    白福得了誇獎,屁顛顛問白玉堂還有吩咐沒有。


    白玉堂想了想,道,“這幾天你就跟著外公吧,小心伺候。”


    “是嘞。”白福樂嗬嗬給殷候行禮,“老爺子,有什麽事兒您吩咐我辦就成。”


    殷候挑眉,哈!天尊怎麽還說白玉堂死板來著?這孩兒知情識趣,很會收買人心啊。剛才支招幫他贏棋,讓他保住麵子還出了風頭。如今又派白福伺候。名曰伺候,實際上就是跟著付銀子唄。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真行啊,武林第一魔頭這麽輕易就收買了!這馬屁拍的。


    白玉堂淡淡一笑,伸手搭他肩膀——那是咱外公,這叫孝順,不叫拍馬屁。


    隨後,兩人別過了殷候,一起往劉熙的鏢局去。


    殷候看了看天色,還很早,見小四子伸了個懶腰起來扭兩下,似乎準備溜達走了,伸手揪住他頭上小辮子。


    “唔?”小四子捧住頭迴頭看他。


    “小娃,你一會兒上哪兒玩?”


    小四子看看天色,“嗯,我去瞧瞧小饅頭他們。”


    “點心嘞?”殷候對他眨眼睛。


    小四子卻是板起臉,“剛剛吃過早飯哦!”說著,伸手捏了殷候的手腕子把脈,“年紀大了不可以一下子吃很多東西的!必須隔開至少一個時辰才能吃第二頓。而且三鮮包子裏頭有蝦仁兒蟹肉,很發的,現在太陽那麽大不能吃!”


    “你才幾歲就那麽囉嗦,大了還得了。”殷候不滿。


    “人家是大夫!”小四子撅個嘴,又要跑。


    殷候哪兒能放他走啊,他一走就沒人陪自己了,於是又將他提了迴來放到石頭說子上,“小饅頭是書呆子麽,你找他能玩兒什麽,咱們跟著我那倆乖外孫出去怎樣?”


    小四子眼睛一亮,“跟著喵喵和白白啊?”


    殷候嘿嘿樂。


    “好呀!”小四子拍手,“不過晌午的時候要迴來。”


    “沒問題。”殷候一笑。


    身後白福立馬出主意,“劉熙那鏢局對麵有個茶樓,挺高的,看什麽都清楚,去那兒坐坐還能喝壺茶。”


    殷候挑眉——嘖!白玉堂的下人都那麽會辦事兒,他家昭昭這對象找的真是……要樣子有樣子、要功夫有功夫、要門楣有門楣、要文能文要武有武,有錢有閑,專一癡情,家裏襯著房躺著地,有船有車有碼頭,有樓有館買賣多,還有一座島,孝順又大方。好得是不能再好了啊!


    白福在前頭引路,帶著殷候和小四子往劉熙鏢局的方向走。


    小四子拉著殷候的手,仰著臉看他,就覺得他完全顯不出一百多歲的樣子,好奇問,“殷殷為什麽不會白鬍子?”


    殷候一撇嘴,“我內力深厚啊!”


    “那尊尊頭髮就很白。”小四子仰著臉,“他們都說你倆功夫一樣的。”


    “切,我比他稍微強一點點!”殷候還不服氣了。


    小四子忽然抓著他手問,“那,你是不是天底下功夫最最好的人?你比九九厲害麽?”


    殷候站住,低頭看小四子,“你說趙普小子?”


    “嗯!”小四子點頭,“九九和喵喵白白差不多的。”


    殷候見他小臉板著,很認真的樣子,就蹲下瞧他,“嗯,他們加起來歲數都沒我大,功夫自然也沒我好。”


    “真的啊?”小四子抓著殷候,“那你可不可以保護九九?”


    殷候微微一愣,皺眉,“有人要害趙普小子?”


    “嗯!”小四子點頭,“爹爹這幾天,每個晚上都擔心得睡不著覺,吃也吃不下。”


    殷候微微一笑,伸手摸小四子的腦袋,“你個小娃倒是挺孝順,行了,我反正也要在開封住一陣,幫你看著趙普不讓人害他好了。趙普身份特殊,萬一出點兒什麽事,國破家亡那可沒地兒哭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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