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猛地抬起頭,“你們知道當年郭家的事情?好啊!你們果然是一夥……”


    “你急什麽?”白玉堂皺眉看了他一眼,“人話還沒說完你眼珠子就爆出來了,禿驢又不是真的驢。”


    “你怎麽罵人?”小和尚叫白玉堂搶白一句,噎得說不上話來。


    “誰罵你了?我罵禿驢。”


    “唉,算了算了。”展昭趕緊阻止兩方麵鬥嘴,問小和尚,“你真的認識郭家?”


    小和尚上下看了看展昭,“我憑什麽相信你?”


    展昭迴頭看白玉堂,像是問——咋辦?


    白玉堂伸手一指地上的毒酒。


    “憑我們救了你的命。”


    小和尚扁扁嘴,“一碼歸一碼!”


    白玉堂對展昭一聳肩——你來吧,我沒折了。


    展昭見著小和尚軟的不吃還疑心病重,挑眉,伸手一把揪住他衣領子,“臭小子,爺沒空跟你囉嗦,你說不說?”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展大人這算惱羞成怒?


    小和尚也傻眼了,盯著展昭看。


    展昭一挑眉,“你若真想給郭再興報仇,就說了,天底下能幫你申冤的也就開封府了,你不說,對得起死去的那一家人?”


    小和尚嘴角微微地動了動,眼神也開始遊移,似乎是動搖了。


    良久,他看了看展昭,問,“你……真的肯給老爺申冤?”


    “老爺?”白玉堂納悶,“你是郭家的下人?”


    “當年若不是老爺收留,我早就是個餓死街頭的乞兒了。”小和尚低聲道,“出事那天晚上,正好是七少爺的周歲生辰。老爺讓我拿一封銀子上鐵佛寺給小少爺求個保平安的百鎖……等我迴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是一片火海了。大家都死了,一個都沒留下!我問了好多人,都說有個陰陽臉的怪人殺了郭家滿門,然後放火焚燒。我去報官,當時的府尹龔學竟然以失火草草了事。整個紹興府誰不知道這是滅門案,他卻不查,最後還平步青雲一路高升。我幸得鐵佛寺方丈的收留,出家做了和尚還學了功夫,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追查當年事件的真相!最近真的讓我找到了真兇的下落,所以才進了開封尋人。我的銀子都是當年老爺家裏留下的,對方不是為了劫財,完全就是為了去殺人的,連不會說話的稚童都不放過,不是殺人的惡魔是什麽?!”


    展昭點點頭,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叫郭遊。”小和尚打了個稽首,“法號叫了仇。”


    展昭和白玉堂有太多問題想問這個小和尚,便立刻將他帶迴了開封府,希望可以查出當年郭再興一家被殺背後隱藏的秘密,以及那個傳說中,神秘的生死盒。


    三人迴了開封府。


    展昭將小和尚帶去了包拯的書房,卻看到房中還有幾個人在。


    和包拯一起在書房坐著的是一個長相十分特殊的人。此人年紀不大,應該也就個四十來歲?卻是一頭白髮。身材瘦削精悍,麵部冷酷,鷹鉤鼻劍眉隼目,顯得陰鬱又有些可怕。


    此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官服,十分恭敬地跟包拯說話,旁邊,還坐著個人——趙琮。趙琮穩穩噹噹端著茶杯,身後站著枯葉。


    展昭遠遠看到枯葉了,怕郭遊看到他胡思亂想,立刻安排趙虎先將人帶到後院安頓下來,等人走了,再告訴包大人問話。


    白玉堂沒見過那個白髮的男人,隻覺得此人似乎武功十分高強,就問展昭,“這是誰?”


    “大理寺少卿,仇少白,聽過這名字吧?”展昭對他吐了吐舌頭,“據說他名字一出,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都腿軟。”


    白玉堂心中瞭然,仇少白的確名聲非常大,此人功夫奇高,冷酷無情,供職於大理寺,年紀輕輕就成了少卿,隻聽從趙禎的命令。大理寺與開封府都屬於辦案的地方,隻是開封府掌管開封以及全國各地的刑案,大理寺屬於秘密機構,專門調查些見不得光的案件,還有就是涉及官員的問題。仇少白人稱“白頭瘟”,意指他是白頭的瘟神,此人輕易不出動,一出動,見著他的官員就倒黴了。仇少白怎麽會在開封府?展昭滿腹的疑惑,不過此人平日低調,清廉嚴肅,且很尊重包拯,所以展昭等人對他也沒什麽不好的印象。


    走進書房,展昭就見包拯看到自己似乎神色有異,再看身邊眾人,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有些不解。不過他也沒多問,對包拯略行了個禮,想跟他說一下郭遊的事情。


    包拯沒開口,仇少白站了起來,“麻煩展大人隨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展昭不解,大理寺和開封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上大理寺做什麽?還是出了什麽亂子要人幫忙?不會是趙禎又拿他做人情了吧……


    可不等展昭問話,仇少白對身邊侍衛點了點頭。


    幾個隸屬大理寺的捕快就拿出了一副鐐銬,走向展昭,說,“展大人,得罪了。”


    展昭一頭霧水,見他們似乎是要拷上自己,往旁邊閃了閃,看包拯——這是唱哪出啊?


    白玉堂原本見有官員在,不想進書房摻和,但覺察出似乎情況不對,就皺眉望向裏邊。


    隻見趙琮坐著喝茶,氣定神閑的,而枯葉則是對自己挑起嘴角笑了笑。白玉堂就皺眉——有問題!


    仇少白道,“展大人,你涉嫌謀害遼國使節巴彥將軍,現在要帶你迴大理寺問話。”


    展昭雙眉一挑,眼睛睜得溜圓,“巴彥死了?”


    “不錯,昨日死在驛館了。”仇少白拿出一枚袖箭來,“在他屍體上找到了你的袖箭,還有……巴彥的隨從看到是你行兇。”


    展昭心說你們就扯吧,“這是栽贓!”


    “展護衛。”包拯立刻說,“本服也覺事有蹊蹺,隻是……”


    “隻是什麽?”白玉堂站在門口,問包拯。


    包拯為難,似乎有話說不出口,展昭跟隨包拯多年,見他的樣子像是吃了什麽啞巴虧,估計其中是有些緣由的。畢竟,包大人不會看著他蒙受不白之冤,他這麽多年被冤枉的次數可多了,哪次不是包拯跟紅了眼的鬥雞似的護著他,這次竟然眼睜睜看著不插手——莫非其中有安排?


    想到這裏,展昭對著那兩個同樣為難的捕快一伸手,示意——拷唄。


    幾個捕快迴頭看了看仇少白,他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兩人拿著鎖鏈剛要套展昭的手腕子,一隻手伸出來,一把握住鏈子。


    “嘶……”兩個捕快就覺得一陣陰寒刺骨,下意識地一縮手,鎖鏈落在了地上,被凍成了冰柱子。


    展昭暗道一聲不好,把那白耗子忘記了,趕緊拉住盛怒的白玉堂,以免他發脾氣動手宰人。


    仇少白看了看兩個捕快,隻見兩人手上都起泡了,凍傷,暗暗驚訝白玉堂內力的深厚。同時,他也知道——和包拯說得再好,展昭再配合,真正難過的是白玉堂這關。臨來時趙禎也說了,可能會觸怒白玉堂,因此……


    仇少白開口,“白五爺,皇上有旨,將展護衛暫押大理寺大牢,本案由大理寺和開封府聯合督辦。展昭若沒有殺人,則隻是在大理寺少住幾日,若是真有罪,那殺人償命,誰都保不住他。”


    白玉堂眉頭微微地挑起了幾分,“趙禎說的?”


    展昭拽著他袖子心說——完了完了,耗子失去理智了。


    仇少白伸手摸了摸鼻子,一旁捕快吼了一嗓子,“白玉堂,你敢直唿皇上姓名?”


    白玉堂冷眼看他,“你敢直唿我姓名?”


    捕快暗暗咧嘴,預感情況不妙。


    “玉堂。”展昭拉著白玉堂說,“我不過去配合調查,上大理寺住幾天就迴來了。”


    “不準。”白玉堂看包拯,“無憑無據,憑什麽抓人?”


    “白玉堂,我知道你武功蓋世,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仇少白將那枚袖箭扔到白玉堂眼前,“人證物證具在,我們不過依法辦事。”


    “放屁。”白玉堂冷笑,“你去殺個飯桶會留下自己的袖箭,還讓人看到你長什麽樣?這大理寺卿改名飯桶卿如何?”


    仇少白磨著後槽牙暗暗搖頭——白玉堂這性子怎麽就這麽軸呢,軟硬不吃都不知道變通。或者……按照趙禎說的,因為事情到了展昭頭上,他便無法變通了。


    “我也這樣認為。”這時候,趙琮看仇少白,“仇大人,看在包大人麵子上,不如通融通融?”


    展昭微微皺眉,趙琮這廝拿包大人的清譽開玩笑呢麽?他暗暗戳了戳白玉堂的背脊,手指飛快在他背上劃了幾下,扯他,讓他別擋著。


    白玉堂知道,展昭在他背上寫的是個“計”字,按理法也好、規矩也罷,展昭這趟大理寺是非去不可,當務之急是找到殺死巴彥的真兇。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那貓被拷上手鍊子帶走,那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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