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站在牆頭,明白兩人這種表情後的含義。這若是主幹道被一攔死,皇宮一旦出了些什麽事,援軍根本沒法第一時間趕到。


    包拯怕引起太大騷亂,兩邊堵著的人已經太多,就對展昭微微點了點頭。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向後輕輕退了一步。


    展昭抬腿猛地運足內力一腳躲下去,眾人就聽到“哢哢”幾聲,牆壁上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隨後,展昭騰身躍起,落下時又一腳踩住了牆頭,牆壁就開始穩穩地往下沉,很快,沉入了整個地底,那麵牆瞬間消失了。


    人群傳出叫好聲,凡是會些武功的,都不得不暗暗佩服展昭內功的高深,羨慕他的好天賦。


    白玉堂見牆壁和地麵幾乎嚴絲合縫,一點都看不出來,就知道技藝精湛……是哪個機關高手做的呢?


    展昭左手往前右手往後輕輕一擺。


    兩邊的行人都很明白,往前的都走左邊,往後的都走右邊,眾人很快通過了這牆壁,擁堵的大路瞬間恢復暢通。


    包拯走了過來,對展昭耳語了幾句。


    展昭點頭,包拯就和龐太師先坐轎子離開了。


    白玉堂見展昭沒有跟包拯迴開封府,而是看著遠處的湖麵,不解,“貓兒,怎麽了?”


    “怪事一籮筐還來添亂呢。”展昭迴頭無奈地對白玉堂笑了笑,“包大人剛才跟我說,對麵的湖心亭出了命案,皇上那邊剛得到消息,他要緊急迴去處理。”


    “死了什麽人,宮裏都知道了?”白玉堂不解。


    展昭湊過去,小聲說,“兵部侍郎龔學,龔大人。”


    白玉堂微微一愣,也難掩臉上的驚訝,“兵部侍郎幾品?”


    展昭望天,白玉堂記性那麽好,唯獨這些管製爵位之類的永遠記不住,“正三品。”


    白玉堂倒是會算,“這麽大官就這麽死了?難怪了。”


    “兵部侍郎掌管所有兵將選拔、招募、升遷……這官雖不如趙普那樣關乎國之興衰,但也是個要命的要職。”展昭搖頭,“據說他是在跟迴鶻來使喝酒的時候突然暴斃的。”


    “兵部的人為什麽會和迴鶻的來使喝酒?”白玉堂雖然不太打聽官場之事,也知道這不合規矩,貌似接待外族來使都有特定官員,出動禮部的人也比讓兵部接待正常吧?


    “唉。”展昭單手一勾他肩膀,“所以說了,龔學身為兵部侍郎擅自見那迴鶻來使,雖可解釋成是私交或者偶遇,也十分敏感。”


    白玉堂眉頭打皺。


    展昭見他似乎不感興趣,就道,“要不你先迴去,我去看看就來。”


    “不行。”白玉堂果斷搖頭,“我陪著你去吧,你問你的,我去看看景。”


    展昭抱著胳膊看他,“這麽好?”


    白玉堂伸手點點他心口,“我什麽時候不好過?”


    “這倒是。”展昭笑開,跟他並肩往堤岸走去,上了一艘小船,駛往湖心亭。


    今日河上有風,亭上更是涼慡通氣,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上三樓。


    三樓隻有三張桌子,亭子每一層都站了幾個禁軍看守現場,所有人不得離開。


    龔學是死在最靠裏邊的一張桌子上的,背對著一麵百鳥朝鳳的木雕屏風。他就那樣靜靜地趴在桌上,手中拿著杯子還沒掉……顯然死得突然。


    公孫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這裏,將一枚變黑的銀針從酒杯中拿出來給展昭看了看。


    展昭皺眉,“毒死的?”


    白玉堂略觀察了一下,那龔學不過四十歲年紀,能坐上這一職位實可謂平步青雲了。看他形銷骨立的,可見平日沒少操勞,勞心勞力費盡心機往上爬,曾經應該也因為仕途坦蕩羨煞過不少人吧?但是……誰又料到他會這樣的下場。估計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往高處爬的時候一步一個腳印走得辛苦,可惜剛到,還沒站穩,一陣風就將他刮下來,瞬息摔得粉身碎骨。


    懶怠得理這些,白玉堂獨自走到窗邊去看湖景順便吹風和發呆了。


    展昭去公孫身邊,“死了多久了?”


    “不超過一個時辰。”公孫壓低聲音告訴展昭,“杯中的是劇毒,與柴郡主所中之毒是一樣的。”


    展昭驚訝,“可是……你不是說柴郡主中的是慢性毒?”


    “量不一樣,個成分劑量微調。”公孫一聳肩,“補品和毒藥之間通常都隻有一步之遙,更何況是毒藥跟毒藥。”


    展昭點了點頭,見桌上有三副碗筷,就迴頭問,“誰和龔大人一起喝酒的?”


    一旁的夥計伸手指了指。


    就見在不遠處站著兩個人,一個有些男女不分,另一個則是十分魁梧,打扮倒都是迴鶻的風格……估計就是那傳說中的迴鶻來使。


    展昭知道近期會有迴鶻使者來,沒想到那麽快,而且還卷進了這一場風波之中。


    展昭問兩人 ,“二位,為何會與龔大人飲酒?”


    魁梧的那個張嘴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展昭蹙眉,迴頭看公孫。


    公孫剛要幫著翻譯一下,另一個年輕人笑眯眯跟展昭說,“這是我們大漢的三公子吐迷朗。我是譯官,叫我哭則就可以了。”


    展昭目測了一下,此人年紀不太看得出來,應該大不到哪兒去吧,臉上的白粉擦得也太厚了,還有那種抬手蘭花指,張嘴尖利嗓的調調……讓他想起了趙琮身邊那位白麵的古怪公公。這哭則莫不是個閹人?


    展昭突然想到迴鶻貴族間流行養一些閹人,還有些閹伶,據說歌曲能感動得大漠都下起雨來……展昭覺得那些閹伶也挺可憐的。


    哭則微微地笑了笑,“久聞展大人大名,果然名不虛傳,還是個慈悲的人吶。”


    展昭輕輕咳嗽了一聲,問,“三公子剛才說什麽?”


    “哦,我們和龔大人是偶遇的。”哭則道,“我們今日剛到,在驛館等待大宋皇帝接見。皇帝說晚上宴請我們,於是我們就出來走走。到了湖心亭,見這位大人在喝酒,這麽巧他會說迴鶻話,年輕的時候還去過迴鶻,於是我們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我們可不知道他就是大宋兵部侍郎龔學大人。隻是喝了幾杯後,他突然就死掉了。”


    “突然死了?”展昭不解。


    公孫走了過來,跟展昭說,“隻有龔學的酒杯裏有毒,至於怎麽下的,還要查。”


    那三公子吐迷朗又嘰裏呱啦說了一陣。


    哭則想開口,公孫看了看他,告訴展昭,“他說他喝酒的時候,有看到漏水,以為下雨了。”


    哭則微微一挑眉,讚賞地看公孫,“久聞公孫大人博學多才,乃是當世少見的奇才,真不假啊。”


    展昭有些好笑地看他,“你剛見麵就知道我們是誰?很好奇你從哪兒久聞來的。”


    “我喜歡打聽天下的名人軼事。”哭則無所謂地一笑,“對開封府眾位自然了解了不少……當然了,最想見的是名震天下的九王爺,以及,包大人……對了!”他便說邊望向窗邊的白玉堂,“還有名震江湖的錦毛鼠。”


    展昭淡淡一笑,沒跟他再多說什麽,走到窗邊翻身上了屋頂。


    白玉堂仰起臉看他,也沒跟上去。


    不久,展昭迴來了,告訴白玉堂,“沒腳印,但有一塊瓦片掀起了,應該是有人用吹滴下的毒。”


    白玉堂看了看四周圍的湖水,以及湖心亭四麵大敞的結構——誰能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上到屋頂?


    展昭也覺得不通,就環顧四周找了起來,正這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人。


    就見在離開他們最遠的一端,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奮筆疾書。展昭剛開始以為他是在寫什麽東西,可仔細觀察,才發現他好似是在畫畫。而且他速度極快,下筆如飛,畫一畫就抬頭看一眼,所看的方向正是白玉堂站著的放下。


    展昭眉頭微皺,毫無徵兆地向他走了過去。


    白玉堂原本並不在意展昭走向哪裏,反正他是在查案唄,但是他能感覺到展昭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同,那貓怎麽突然生氣了?


    白玉堂看的時候,展昭已經走到了那畫師的身邊,伸手……一把奪過了他筆下厚厚的一疊畫稿。


    那人像是突然迴過神來一般,驚訝地看展昭,良久,轉為憤怒,“你幹嘛?”


    展昭低頭一看,果然,他筆下的是白玉堂,隻是剛剛那一瞬間白玉堂仰起臉看上方的樣子。這動作瞬息即過了,但那人畫得太像了。


    公孫也走過來看了一眼,“喔,好畫功。”


    “還給我!”那人要搶迴畫稿。


    展昭翻了翻,發現這人是個畫畫的奇才,畫了很多,從他一路坐船看到的風景,到了湖心亭,以及上樓坐下喝茶,湖心亭上的人,亭外的景致都畫得一筆不差。直到他們上樓之後,畫稿就都變成了白玉堂的畫像,從他走到窗邊一直到剛才,幾乎每一個神態都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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