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將他按住,淡淡一句,“接著睡。”不容違抗的感覺。


    展昭扁扁嘴,知道這耗子估計翻臉了,自己也覺得掛不住,索性翻了個身,抓著白玉堂一隻袖子睡了起來,邊問,“允州城西五裏坡的觀音廟吧?”


    白玉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神龕的方向,就見是矗立著一座觀音,就點點頭,“嗯。”


    “這廟怎麽來的知道麽?”展昭剛才似乎睡醒了,或者是公孫的藥起了效果,心情挺好的樣子像是想跟白玉堂聊會兒天。


    白玉堂無奈地按住他下巴,送他一個字,“睡!”


    展昭眯起眼睛,不過他了解白玉堂,這耗子開始單個字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惹他。


    於是隻好閉著嘴巴捏白玉堂修長的手指,邊盡量睡一會兒。


    雨聲漸漸地小了起來,四周圍再一次恢復了安靜,直到午夜左右,和尚眼前的篝火熄滅了,隻有被黑衣人反覆撥弄的篝火,還有微弱的火光。


    就在這安靜的子夜,忽然……外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似乎又有一隊人,上山來了。白玉堂一聽馬蹄聲淩亂,之前似乎還有不穩的腳步聲,就微微皺眉——似乎是有人在追趕某個人。


    展昭剛睡著,病情似乎又有些反覆,白玉堂覺得他熱度上來了一些,果然還是治標不治本麽。心煩意亂,隻想著別來人吵醒他。


    廟裏其他人也醒了,和尚點燃了眼前的篝火,廟中亮起來的同時,有一個人衝進了大堂,“嘭”一聲關上了破舊的廟門。


    跑上來的是個女人,三十多歲,不算很年輕了但算是十分漂亮,一身紅色的衣裙,一手拿著劍一手捂著肩膀,頭髮和衣服濕了有一半,肩頭一個血口子,半邊衣服也都被血染成了深紅色。


    她關上廟門後看到廟中有人,也驚訝,但很快就要往廟宇的後門走,隻是似乎失血過多,跑到黑衣人身後、展昭腳邊的位置,她忽然腿一軟,摔倒在地。


    玉清站起來,“唉,你沒事吧?”


    此時,外邊馬隊聲音也到了,那女子眼看來不及逃脫,趕緊躲進了菩薩像後邊。地上有斑駁的血跡。


    同時,廟門被“嘭”一聲踹開。


    走進來的是一夥男的,年紀各異,為首一個三十多歲,連鬢鬍子十分的魁梧,手裏拿著一桿大刀,身後跟著十幾個像是打手,都持著刀劍,進屋就四外看,邊伸手一指眾人,“你們是那妖女的同夥?”


    和尚輕輕說了句,“阿彌陀佛。”


    拿著大刀的大個子看了看破廟裏的人,扯著嗓子嚷嚷,“有沒有看到一個紅衣服的妖女跑進來?”


    那叫玉清的姑娘似乎是好打不平的性子,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那麽多大男人,追個姑娘,也不害臊。”


    “你說什麽?!”大個子惡狠狠瞪她,“果然是那妖女同黨,來啊,抓起來!”


    姑娘一挑眉,見兩個大漢朝自己走過來,也不拔劍,用那根樹枝啪啪兩下,擋住了兩個打手,“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的,還想強搶民女不成?”


    “呸!”大個子啐了一口,“那個妖女是朝廷欽犯,你們這夥人包庇她,小心殺頭之罪。”


    大個子嗓門也大,白玉堂就見展昭皺著眉頭動了動,似乎要被吵醒了很不舒服,臉色也不自覺沉下來——真煩。


    這會兒,大個子一眼看見躺在白玉堂身邊的展昭了。此時展昭蓋著厚厚的衣服,看不到樣貌,腳邊有血,他就伸手一指,“那個人是誰啊?把衣服掀開我看看是不是那妖女!”


    白玉堂抬起頭,目光一對,那大個子嚇了一跳,一來是白玉堂眼神冷,二來……這男的咋長那好看?


    玉清姑娘皺眉,幫著說話“那是個男的,病了,你別去吵著人家!”


    “我管他病了還是死……”他死字沒出口,忽然就覺臉上挨了一巴掌,原地轉了個仨圈一屁股坐地上,不敢相信地捂著臉抬頭看,那眼神——誰打我?


    他的手下也不解,黑衣人和那位二師兄都驚訝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著那大個子,“滾出去。”


    “好啊,你膽敢窩藏欽犯……”那大個子剛剛爬起來,要叫身後人衝上去,就見原本躺著的展昭一抬腿,一腳將他踹出了廟門。白玉堂低頭,展昭捂著耳朵一頭紮他腰眼裏,鬱悶地蹭,邊嘟囔,“吵死了。”


    白玉堂也無奈,展昭別看平日脾氣溫和,唯獨這起床氣厲害,誰都別吵他睡覺,被吵醒了脾氣賊大。開封府眾人一般叫他起床都拿食物引誘,實在沒辦法也是隔著門喊,直接靠近太危險了,貓睡迷糊了容易失去控製。


    那大個子被展昭這一腳可踹了個實打實,一屁股摔在地上就感覺尾巴骨肯定摔碎了,疼的他直捂胸口,邊對身後人喊,“快!告訴將軍人在這兒呢!這裏有人窩藏那女妖,拘捕還打人。”


    展昭此時覺也醒了,暈乎乎十分難受,白玉堂給他揉了揉太陽穴,“再吃點藥?”


    此時,門口又有更響的馬蹄聲傳來,顯然來了大批人馬。那大個子迴頭,立馬帶著一眾人跪下行禮,“將軍……”


    此時,從外邊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擺手阻止了大個子說話,開始環視四周。


    這人穿著一身醬紫色的錦袍,十分的貴氣,白玉堂倒是認得這袍子的花樣,趙普偶爾參加什麽正式場合也會穿類似的衣服,這是大宋武將的官服。當然了,趙普那件是黑色的,上邊的九條金龍更加霸氣一點,屬於元帥袍。這人衣服上繡的是雉雞之類的圖案吧?白玉堂也鬧不清楚是個什麽官階。


    細看此人相貌,算是上上的品相,五官端正,不突兀不平扁,但若要說多有特色也不然,看起來顯得斯文溫和。隻是又隱約能感覺到,眼神有些陰鬱。


    “薑泓月,你出來吧。”那人說話聲音比較低,話也是說得不快不慢,“不用躲了。”


    正在眾人琢磨這薑泓月是誰的時候,展昭忽然睜開了眼睛坐起來,抓了抓頭問,“西江紅月薑泓月?”


    白玉堂行走江湖也有些年頭了,頭一次聽說西江紅月薑泓月這名頭,也有些納悶,問展昭,“你認識?”


    “嗯!”展昭點頭,半睡半醒地迴答白玉堂,“開封不有個西江紅月茶樓麽?那兒的冰皮點心特別有名,中秋那會兒不還定過她家的冰皮火腿月餅?就小四子最愛吃的那家。”


    白玉堂盯著展昭看了良久,“於是薑泓月是廚子麽?”


    “嗯!”展昭很認真地點頭,“廚子!”


    白玉堂扶額,果然……開封府的廚子,這貓都認識!


    展昭也顧不得生病了,站起來問,“她怎麽就成朝廷欽犯了?”


    “大膽!”


    那“將軍”身邊一個隨侍怒視展昭,“不得對將軍無禮……”


    話沒說完,那位將軍擺手阻止了他,打量了一下展昭。雖然展昭此時看起來有些病倦,但此人相貌出眾有著一股特別的氣度,絕非凡品。再加上他身邊的白玉堂,兩人一看就是人中龍鳳。


    此時,躲在菩薩後邊的那紅衣女子也聽到動靜了,探出頭來一眼看到了展昭,驚喜,“展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那位將軍微微一愣,自言自語了一句,“展大人?”


    展昭見她臉色蒼白地上還有血,忍不住皺眉,“薑師傅,怎麽受傷了?”


    “我被他們打傷的……”


    那薑泓月還沒來得及說完,那位將軍忽然問,“展大人……閣下莫非也在開封為官?”


    展昭迴頭看他,“在下展昭,閣下是哪位將軍?”


    “哦?”那位將軍臉上又驚又喜的神色,“閣下竟是禦貓展昭,小王仰慕已久了,這次迴來可算見著了!”


    在場其他幾個江湖人也有些訝異地看向展昭,此人名氣甚大,隻是未曾想,竟然如此年輕。不用問啊,他身邊那位關係親密,又生人勿近性格冷酷,相貌出眾的白衣人——自然是錦毛鼠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則是都咯噔一下——小王?大宋總共趙普和八賢王兩個王爺,怎麽又跑出一個王爺來?


    展昭對他拱拱手,“尊駕哪位?”


    “哦,太巧了,我總聽父王提起展兄。”那男子笑得越發和氣,“父王說你跟隨包大人還有九叔就快迴來了,我正天天盼著呢。”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都有了些數,九叔,這人該不會就是……


    “哦,你看我話多。”那人笑著對展昭抱拳,“在下趙琮!久仰展兄大名。”說著,看白玉堂,“這位該不會就是……”


    白玉堂見此人說話帶笑,為曾出聲先見笑的人,白玉堂是最討厭的。


    基本,白玉堂的朋友除了展昭之外都不愛笑。趙普不愛笑,甚至話少還難相處。公孫也不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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