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仇朗行伸手一指前方湖邊停靠著的一艘大畫舫,問展昭,“那是什麽地方?”


    展昭看了一眼,他認識鎮遠侯府的徽章,就道,“大概是鎮遠侯柴滎的船,柴滎據說喜歡賢能之士,大概是在上頭開什麽書生聚會吧……”


    “聽著很有意思啊,不如我們也去?”仇朗行興致勃勃拉著展昭過去。


    展昭倒是很想阻止,一來,他與鎮遠侯沒什麽交情。二來,柴滎乃是周世宗柴榮之後,說句不好聽的,當年太祖趙匡胤若是不兵變搶了江山,現在的天下還姓柴呢。因此柴家雖然富貴,但還是被隔絕在皇權之外。柴滎這人據說很能幹,難免皇上不防範他。


    展昭自然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但又不好攔著仇朗行,正在為難,已經到了船前。


    幸好家將阻攔,說書生可以進,武生不能。展昭如釋重負,趕緊讓仇朗行自己進去,他在附近走一走。


    仇朗行已經上了船,也不好再下來,讓展昭稍等一會兒,他去看個熱鬧就下來。


    展昭背著手站在船邊,正好一個賣糖葫蘆的走過,他便買了一串,對著不遠處一棵大樹問,“小四子,吃糖葫蘆麽?日頭那麽大,小心曬黑了迴家挨屁股。”


    半晌,小四子從樹後探出腦袋啦,包延、龐煜和齊四刃,也尷尬地探頭出來,對著展昭傻笑。


    展昭望了望天,“你們來幹嘛?”


    “哦!包延書呆子想買書麽!”龐煜趕緊拉出包延做擋箭牌。


    “哦……”展昭瞭然點頭,伸手將當葫蘆給了小四子,“所以從開封府跟到淩雲客棧又到了這裏是不是啊?”


    眾人越發尷尬。


    這邊廂正在說話,忽然,就聽到船上一陣騷亂,有驚叫聲傳來。


    展昭一皺眉,一個縱身上了船,隻見船艙裏的書生們紛紛往外跑,展昭抓住一個問,“怎麽了?”


    “不知道啊,剛剛一個書生好端端正在寫書法,突然折斷筆桿自盡了……”幾個書生七嘴八舌地說著。


    展昭一愣,心說最近書生腦子都有毛病麽,又自盡?


    可還沒等他往裏走,又聽到一聲尖叫傳來,隨後,刀劍之聲響起,似乎有人交手,又傳來了侍衛的喊聲,“保護侯爺!”


    展昭一個閃身鑽進了船艙裏,撥開人群一看,就見地上倒了好幾個侍衛,一個熟悉的白影正在船艙中央對戰三個黑衣人。


    展昭瞬間覺得腦袋嗡嗡響,望天——不是吧,那耗子又闖禍了不成?


    本著一種自家孩子闖禍家長要負責,以及自家孩子跟人打架肯定要幫著自己人的心態,展昭竄了進去。


    那白衣人就是白玉堂,他三兩下將兩個黑衣人製服後,展昭進去點了第三個人的穴道。


    再看前方,就見鎮遠侯柴滎驚訝地看著他們,在他腳邊,還有一個抹脖子的書生,手上拿著一桿沾血的斷筆。


    同時,聽到外頭又一陣騷亂,好多士兵沖了上來,都是柴滎的手下,其中不乏江湖之士。展昭微微皺眉——柴滎招募那麽多江湖人幹什麽?


    柴滎似乎也受了驚嚇,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驚駭地看著眾人。


    “侯爺,沒事吧?”幾個侯爺府的侍衛詢問柴滎。


    “呃……啊。”柴滎迴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展昭有些不明白,白玉堂怎麽會在這裏。


    可此時,白玉堂卻是皺眉望著船艙外,似乎是在找什麽。


    “餵。”展昭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白玉堂迴過頭。


    “白玉堂,你在船上鬧事,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展昭問話,站在柴滎身邊的一個道士用劍指白玉堂,質問。


    白玉堂連看都沒看他,繼續看窗外。


    展昭認識這人,他綽號叫一葉散人,本名黃符,善於用暗器,在江湖上名聲口碑一般,原來進了柴滎的門做了食客。


    “唉,黃道長,是這位白衣俠士救了小王才是。”柴滎說著就朝白玉堂走過來,“閣下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錦毛鼠白玉堂,久仰,久……”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白玉堂已經轉身走出了船艙,繼續找人去了。


    柴滎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麽被人無視過,尷尬地站在原地。


    展昭嘴角輕輕抽了一笑,對眾人笑著抱抱拳,轉身追出去了,白玉堂找什麽呢?


    柴滎原本也想跟展昭打個招唿,沒想到他也沒理自己,更加尷尬。


    這時候,船外,歐陽少征帶著人來了,一聽說有黑衣人襲擊柴滎又有書生自殺,趕緊讓人報官去。不過,歐陽少征也覺得有些頭大,這個時候正是最忙的幾天,偏偏鎮遠侯還大老遠得從雲南趕到開封來,他想幹嘛?


    白玉堂出了船艙,一眼看到了前方自己要找的身影,上前一步。


    船頭那書生停下了腳步,迴過頭來朝他看。


    白玉堂略帶疑惑,這書生似乎和剛剛見到的那個不是一個人?但又有三分形似七分神似。是昨晚的人自己記錯了,還是剛剛的人自己看錯了?


    正在納悶,就聽身後展昭問,“仇兄?”


    白玉堂迴頭,隻見展昭跑過來


    “展兄。”仇朗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問展昭,“你這位朋友,似乎對我有些誤解,讓我離你遠一些。”


    展昭一愣,轉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那書生,剛剛他看到一個和昨晚那個書生相似的人上了船,就跟了進來。可剛到船艙裏就看到書生自殺,愣了個神那書生就消失了。他正想追,可偏偏這時候又有黑衣人襲擊柴滎。柴滎遇到危險,如果是從前的白玉堂,他才懶得管呢,可這是開封府的地界,如果柴滎被殺,那展昭難免被問責,於是他就多管閑事,救了他一命。而從始至終,他沒和那書生說過一句話,他這麽信口開河,是何道理?


    展昭見白玉堂神色,也是有些愣神。


    仇朗行無奈笑了笑,問白玉堂,“這位少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與展兄是朋友。”


    展昭輕輕拽了拽白玉堂的衣角,“喂,怎麽迴事?”


    白玉堂轉眼與展昭對視,半晌才問,“他就是你那個朋友?”


    “是啊。”展昭點了點頭。


    白玉堂收起刀,“那你小心些,這人信不過。”說完,轉身走了。


    “唉?”展昭追上兩步,白玉堂一個縱身下了船了,從小四子他們身邊走過,小四子趕緊跟去了,包延和龐煜麵麵相覷,一旁神相齊四刃撚著鬍鬚,一臉高深地看著。


    展昭嘆了口氣,看仇朗行。


    仇朗行微微一聳肩,“他是你朋友?剛剛兇神惡煞地衝出來。”


    “別說了。”展昭嘆了口氣,“白玉堂沒有騙人,你幹嘛誣賴他?”


    仇朗行啞然一笑,看展昭,“我與你多年好友,你不信我?”


    展昭無奈搖頭,“你真的不了解他,白玉堂是麵癱,兇神惡煞這種表情你讓他做他都做不出來。”


    “這麽肯定?”仇朗行嘖嘖兩聲,“你與他交情很深麽?人總有你不了解的一麵”


    展昭上下打量了一下仇朗行,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點點頭,“是啊……人總有你不了解的一麵。”


    仇朗行見展昭似乎翻臉了,無奈解釋“好了,我見你倆認識,他又無緣無故盯著我,所以說笑一下。”


    展昭嘴角輕輕一挑,“你又說錯了一點。”


    仇朗行皺眉。


    “白玉堂最不喜歡的就是是非,他有緣有故的事情都大多懶得做,無緣無故的事情更加不會做。”展昭說著,輕輕拍拍他肩膀,“絕色佳人他都懶得多看一眼,盯著你看,必然是有原因的,那個原因估計我也很感興趣,所以你還是收斂下。”


    仇朗行深吸了一口氣,“展兄,如此偏心,我要傷心的。”


    展昭已經無話想說,隻是淡淡一抱拳,“祝仇兄高中,就此別過。”說完,翻身下船,跑了。


    仇朗行靠在船上搖頭,看著展昭追遠處那一抹白影去了,嘴角微微翹起,笑得意義不明。


    龐煜問一旁老頭,“唉,什麽情況?”


    齊四刃笑了笑,“小四子說的情況。”


    “嗯?”包延和龐煜都不解地看老頭。


    “忘記啦?小四子不說了麽,展昭隻有對著白玉堂的時候才是隻傻貓,平日可精明極了。”老頭笑嗬嗬轉身走了,龐煜嘆氣追上去,邊拽著身後包延,“你說,他們不那麽高深會死啊?”


    “是你膚淺!”包延跟著他往前跑。


    ……


    而此時,走在前麵的白玉堂衣裳下擺被後麵的小四子拽住,“白白,等等喵喵麽!”


    白玉堂伸手將他抱起來,“放心吧,展昭會追上來的。”


    “是哦?”小四子舉著糖葫蘆摟住他脖子,“你不生氣啦?”


    白玉堂搖頭,“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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